“你说是就是啊？怎么证明？”
“你再好好看看，看到没？这上面这么大一个‘萧’字。”
余恪这才将目光转向女孩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个传承官方发行的纪念手办，上面的人物造型正是侠盗。而在那手办的底座下面，正巧印着一个“萧”字。
“萧字代表萧瑟，这是萧瑟送给小刀的纪念礼物，纪念他在侠盗能力评测榜单上登顶第一。”
步潇自顾自地解释着，却不想余恪惊得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
“什么？你就是萧瑟？那个变着法子整我的女上家？”
“哈！你终于承认了吧？”
有些谎言一旦被戳破，编它的人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此时余恪就是这种情况。
“对！好吧！你赢了！我是，我就是刀客！你想怎么样吧？”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种语气啊？我当初花那么多钱请你做事，怎么说得好像你吃了多大亏一样？”
“你疯了吧！搜寻任务，哪有说非要带着雇主亲眼见证这种要求啊？还有故意安排狗仔队堵人，到处跟踪我！”
“那我不管，我发了任务，你既然敢接，那就要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不是吧？美女，美少女，我美丽的公主殿下？我都拉黑您了，您还找人变着法的雇人联系我，蹲我点，您这算强买强卖吗？”
“然后还用各种方法，弄我的联系方式？给我点外卖，给我送快递，我的%#@X+～）/*我能告你骚扰嘛？”
“别这样嘛～我只是想找哥哥陪我玩而已。”
步潇的态度突然一软，变成一副小巧可人的撒娇模样，挽着他的胳臂就开始蹭，这让余恪感到头皮发麻。
“小妹妹，咱能好好说话么？要哥哥那你去找专业陪玩啊，我又不接陪玩的任务……”
“他们太菜了，没有你会玩~”
“你忘了你前天撞了我么？就当补偿我好么？带我玩传承嘛～”
“别这样，我不能……”
“人家好可怜的说，都没有人跟她玩～”
“不可能了！想都别想了。”
“为什么？”
“那号删了。”
本来还准备死缠烂打的步潇，一下子愣住了。激烈的讨价还价，一时间变得死寂，房间里只还能听见两个人争吵之后的剧烈心跳。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最终，步潇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带着颤声道：“……删了？”
“它不在了，就是你在找的那个。已经，不在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删号？”
余恪轻扶额头，挣扎着起身，用一个身体能够接受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不是……你为什么还要问呢？我以为你会理解的，余生过客……余生过客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轻狂少年。铮铮傲骨，桀骜不驯。
总以为，心有多大，舞台便有多大。以为一粒尘，便可填海，相信一株草，亦能斩尽日月星辰。
可人终究还是人啊，人不是神。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况，外貌，性格，乃至对自己，和对世界的看法。
他不想去回忆那些听起来就很荒唐的事情，可现在却有人跟他说，你不想不行……
“有时候，我也在思考。我们开始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了乐趣？为了荣耀？新鲜刺激？或者只是说，消磨余生？”
“或许是吧，或许……都有。”
“我们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征程，一个又一个的副本。我们升级，打怪，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最后，将得来的金币，换成现实世界的财富。”
“但我最想说的是，这些……乐趣，荣耀，新鲜刺激。其实都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我们所经历的，还有正在经历的，这是生存。survive！”
“在这个世界逐渐被Ai取代的时代，我们大多数人，都苟活在卑微的角落里。没有工作，缺乏食物，缺少药品，甚至说，有的人连个最基本的庇护所都没有。”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人是要生存的。因为饥饿，因为贫穷，因为很多很多，我们不得不为之奋斗的东西。”
“我们不会因为匮乏，而放弃生存的权利。所以，如果说我们没有工作，没有食物，那会发生什么呢？”
“盗窃，抢劫，敲诈勒索，人口贩卖。用尽一切恶意所能想到的东西，都会发生！”
“……只是因为，人是要生存的。如果不那么做，他们就只能等死。”
“抱歉，小余……我这样说，是不是太残酷了？但万幸的是，情况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我们还有一些选择，可能说，让情况不那么糟糕。”
“我们可以为富人做事，为Ai做事，换取一些物资。讨好他们，取悦他们，或者用一些不好听的话来说，做他们的奴仆。这样，我们就可以活下去，survive。”
“或许活得不那么好，没那么潇洒，自由。但起码，我们能活着。”
“小余。你应该考虑，真的应该考虑。”
“……所以我们就要做这种事情吗？我们就要做奴仆，任凭富人们摆布？去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去骗人？”
“这就是骗人，不是吗？我们答应这个事情，最后让某个幕后庄家赚得盆满钵满，然后，赏给我们一点残羹冷炙？”
“穷人就应该活得这样懦弱，卑微？不！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别的选择，去找新的路，新的方向。即便，那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坎坷。但，只要不放弃希望，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对吧？”
“……可是小余，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你这样的天赋。他们可能没有能力去开辟这样一条，通往自由的路。他们也未必像你这样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们会有家人，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兄弟姐妹。”
“人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他们可能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活着，还肩负着更多责任。或许你还不懂，但你以后会懂的。”
“所以在现在这件事情上，让我们先达成一致，好吗？即便你了无牵挂，可你还有一些朋友。他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变通一点的话，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或许就能生活得更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们可以找别人来做，我退出，我现在退出可以吗？”
“没用的，对方的要求是，你必须参与进来。而后，我们才可以那么做。否则交易就算失败，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到。你真的忍心，让大家都失望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