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群星寥落。
寂静的高速公路上，一辆普通的出租车飞驰而过。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
出租车上，动感的音乐随夜风摇曳。车上就两个人，坐在前排的驾驶员和后排的乘客。
“唉，小师傅，这首歌听着好有感觉诶。叫什么名字啊？唱歌这男的谁啊？”
乘客的发问让坐在驾驶位的余恪有些发愣，这也是他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他看了一下仪表盘旁边的字幕，回应道:“名字叫，冰雨，歌手叫华叔。”
坐在后排的是个中年男人，是他半个小时前在机场拉到的乘客。看那穿着，应该是什么地方的技术工人。
“是嘛，我搜搜看。太好听了，我准备去下载一个。”
“嗯……还好吧。”
余恪漫不经心地回应着。长时间的驾车让他身心俱疲，抬头瞄了眼窗外的夜空，心中盘算着，回家后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诶，不对呀？”
“怎么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搜过了，网上根本没有这首歌，也找不到这个叫华叔的歌手啊。”
“哦……是吗？那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这是新出的歌吧？这专辑在哪买的啊？”
“应该不是新歌了……这盘磁带，是我打扫房间时，从我爸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作品了吧。”
“哦。是老歌手啊，那太遗憾了……”
男人的话音中难掩失望，他随口问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在男人看来，能有这种品质的绝版音乐的，应该是那种比较有生活品味的人，或者以前就是个明星也说不定。
“考古。”
“啊？敲鼓？”
“不是敲鼓，是考古，就是发掘遗迹之类的。”
“哦，考古啊。”
“嗯……”
就这样，余恪跟乘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候，车上的信号接受器忽然发出滋滋的声音。
“前方2公里有临时卡口，请注意减速停车，接受检查。”
余恪眉头一挑，这是全市车流量最少的星驰高速，几乎没有听说过这里会设卡口。
“出了什么事？”后排的中年男人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有事故发生吧。”
很快，余恪的车子便在卡口前停下来。三辆警车已经就位，就拦在路的中间。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交警迅速走上前来。
“警官，有什么情况吗？”
“驾驶证。”
余恪随手取过证件，从窗口递了出去。
“余各？这字念什么？”
“余恪，跟客人的客谐音。”
“哦，余恪……车是你的啊？”
“是。”
那警察打量着余恪和车内的情况，又观察了一下车身，继续盘问道:“……豆腐店自家用？你车神啊？”
余恪唇角微微一扬，反问道：“警官，我这标签可没贴到违禁区，应该不能罚款的吧？”
这情况确实也没有违反规则，交警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向车上的俩人招呼道:“下车。”
余恪也没什么意见，拉好手刹，卸了安全带，便下了车。不过后排的中年男人倒是不乐意了，他不满地问道：“警官，这前面出了什么事啊？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那警察摆了摆手，道：“也不是啥大问题。就是给你们检测一下，看身上有没有辐射物质。”
男人露出恍然的表情:“辐射……这么说，是哪个工厂又泄露了吗？”
男人跟警察攀谈着，一边的另一名警察却耐烦了。
“唉哟，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你快下来吧，赶紧测完走人。这大半夜的，谁愿意跑这鬼地方加班啊？”
见警察都这样说了，男人也不好多问，下车开始接受检测。
没一会儿，扫描仪将俩人身前身后扫了个遍，警察摆手示意他们上车。在余恪正要启动车子的时候，两只防化面罩从车窗扔进来。
“你们两个，自己戴好啊，得病了别说我们没关照过。”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便又恢复到了飞驰的状态。动感音乐，继续摇摆。
“师傅，你不戴面罩啊？”摇摆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种面罩对视线影响太大了，我不太适应。”
“嗯……其实我也不太适应，这玩意儿带着憋气，难受死了。”
“嗯。”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核工厂又乱来了。这帮企业，总是图方便省人工，简直要钱不要命。”
“嗯……”
两个小时后……
“云天小区，就是这里了。”
“谢谢你啊，这是六百，转给你了。”
余恪目送那中年男人离去，靠在座位上伸展了下手脚。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他拿出备用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驱车准备回家。
这时候，天空忽然闪过一道惊雷，随之而来的便是豆大的雨点。
“切，运气这么差……阳台晾的衣服完蛋了啊。”
余恪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被从车窗外飘进来的雨点一淋，瞬间清醒过来。他赶忙按下开关将前后的车窗全部闭合，而后开起车子便往回冲。
想起家里阳台的衣服，他心中有些急躁。如果被飘进去的雨点淋得太湿的话，他明天可就得穿这身脏衣服开车了。
他想加快车速，可惜，暴雨中这行车速度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突如其来的大雨，在地面溅起一层水雾，模糊了远方的视野。
“这该死的雨！”
余恪一边骂，一边抓过一块盒子里的饼干，恶狠狠地啃着，就好像要把这场大雨的始作俑者吃掉一般。
车子在大雨中艰难地前进着，突然，前方闪过一道窈窕的身影。他大惊失色，凭着本能的反应死死踩下了刹车。
然而，还是晚了。
“嘭”
随着一声轻响，余恪的脑海在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完蛋，撞人了！
悲剧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令他当场愣在了驾驶座上。
怎么会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严重的事故。本来，如果没有这场大雨，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他太过疲劳而产生的幻觉。但，挡风玻璃前的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却在提醒着他，不幸已经发生。
在短暂的茫然无措后，他还是松了安全带，下车查看情况。
暴雨让余恪身边的视野范围变得很低，加之这附近也没有路灯，这使得寻找伤者变得困难。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弱灯光，他顺着血迹，费了好半天才终于发现倒在草丛里的伤者。
是个女孩。
他慌乱地翻过女孩的身体，用手在她的嘴唇上方探了一下。女孩还活着，她还有呼吸！
“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