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撒谎,真假参半便已然是下策,小儿之所为。七真三假则勉强算的上是中策,马马虎虎,可最后多半都会露出马脚。而真会撒谎的人,那便一定是九分真,只掺杂着一分假,而且事无巨细,夸夸其谈,这才算是上策,但这却也不是最厉害的。所言皆真,但只是调换了真话的顺序,便能说出另一番结论,这才能称得上是最真实的谎言。
而杜衡,就深知这说谎的道理。他清楚自己之前的谎言是有破绽的,因为穿着打扮这种事情,谁都可以信口胡诌,没有什么信服力。所以他马上叙述了一段非常真实的事实,这样便在听者还没来得及推敲他之前谎言内容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思考他之后叙述的事实了。
“你说维火是人为的?”塔菲好奇心作祟,先是忍不住开了口。她一直占据上风,托帕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听得很认真。
杜衡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便急忙继续他的表演:“这个人为不人为,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世界不停的毁灭,跟他们托索罗国脱不了干系!”
“什么……?”塔菲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杜衡这话从何说起。
“毫无根据,一派胡言。”托帕嗤出一声鼻息,讥讽杜衡这不怎么高明的谎言。但手上也没闲着,接连几招一泄而出,却仍然没有制造出他想要的空档。
显然,塔菲也没有因为与杜衡的对话而露出丝毫破绽。
杜衡见状,便也放心的继续说道:“实际上,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这蓝色袍子和蛇尾到底代表着什么。因为在后世,托索罗国早已经被人淡忘了。那不过是历史的长河之中,无数国家名字中的一个,甚至不怎么让人印象深刻。”
塔菲和托帕,听闻都似是有些唏嘘。
“如果托索罗王族,早就有了那个图册,并且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国家要灭亡,是不是早就会计划出一些应对的办法呢?一个轮回不行,八十多个轮回了,还不行?而事实却是,即使在托索罗灭国之后,托索罗王族却似乎依旧保有能操纵世界命运的能力。就比如,他们最终还是导致了我所在世界的灭亡。”
见两人没什么想说话的意思,杜衡接着说道:“这也就是说,实际上,托索罗国的灭亡,其实更像是托索罗人自己的选择。他们似乎是在特意的自明面走向暗处,特意的削弱整个族群的存在感。以至于后人都忽略了他们。”
“你还真是想象力丰富,一切缘由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神性,没有红石的我们,已经无法抵御外族的入侵了。而且,你看看我们所做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国家?怎么会有人放着自己大好河山不要,特意去毁灭它?”托帕随即反驳道。
杜衡听闻却呵呵一笑:“对,你说的没错,你确实说了你所谓的缘由,可我恰巧也是因为你所叙述的这两件事,才推断出你们的真正目的的。因为,你说的缘由,其实一个都不成立!其一,红石的替代品在后世是有的,名作凝血丹,是用生物的血液凝练而成,可替代生物本身作为的祭品。在我们的时代,巫术已经失传了上千念后,还依然有类似的东西出现。而你们既然有那图册,后世的族人便一定会将这么重要的消息留给下一个轮回。所以这个事情,你们应该早就知道!而且在托索罗国灭国之后,巫术再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兴盛,说不准这凝血丹其实就是你们发明的!其二,大好河山固然好,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大好河山更吸引你们的事情么?拥有一个国家的力量,确实会使你们的各种尝试,各种试验变得更容易。但如果国家已经成为你们达成目标的累赘了呢?如果事情已经进展到了你们需要隐蔽行动去躲避某种监视呢?设想一下,神真的会允许人拥有神力么?”杜衡一阵滔滔不绝的言论,听起来还真煞有其事一般。
“你这种说法听起来也挺有趣的,搞得我都差点相信了。不过,你这故事编的未免还是有些匆忙。仔细想一下,你所谓的什么监视,既然是神,又如何躲的掉?”托帕反问道。
“当然躲不掉,所以你们要做的其实是转移目标。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们既然能把挖掘遗迹进度的信息封锁的这么完美,连国内的朝臣都不知道。便已经说明你们的保密工作,其实还是挺到位的。可为什么这遗迹的消息,就大张旗鼓的泄露到国外去了?最后还搞得人尽皆知?所以,我大胆的猜测,这山里有某种神秘的可以主宰世界的力量,不会就是你们自己流传出去的吧?好吸引其他国家的人来争相来抢夺。而前线作战也是一样的,你们轻易撤军,将注意力一下子便都集中到了这里。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再故意留下一些线索,然后引导其他的国家也都开始走上尝试获得神力的道路,这样被监视的重点便自你们那里转移,分散。”
“我们又不傻,这么重要的情报会故意让给其他人?被别人率先获取了神力怎么办?”
“没错,常人都会这么想,这也是之前你们能隐藏的这么好的原因。不过我仔细一想,这后世之中,似乎是所有兴盛过的国家,最终都难逃两种厄运。一是亡于战乱,被其他国家侵略。而另一种,便是被天灾侵袭,平白无故的灭亡。纵览千古,也唯有你们一国,是亡于内乱。如果仔细推敲一番,知道未来发展趋势的你们,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看起来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这难道不是正在印证着些什么事么?”
托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上的巧合千百万,你能在短时间内便联想出这种阴谋论,你内心也真是够黑暗了。”
杜衡哈哈一笑,一副你得意的表情:“可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些。”然后就在托帕有些诧异的眼神之下,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用右手举起了那块骸骨,然后喊道:“声东击西这种事儿,好像谁不会似的!”
然后就只见他右臂之上一阵暗红色的光芒闪烁,那上面闪起的巫术纹路,似是刚刚刻上去的,还渗着血,而他左手上的那柄箭尖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而随着那阵光芒的闪烁,他的右臂瞬间爆发出了一股远超于平常的力量,竟然一下便把那块骸骨掷了出去,直奔塔菲身后。那速度之快,常人一定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知道这对塔菲来说却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