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见塔菲还是闭口不答,便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广袤无垠的美丽景色:“国家?他舍得么?”杜衡补充道。他这几个字说的清淡,但在其他人的耳朵里便都是冷若冰霜一般。
“不会的,他什么都不会舍弃。”塔菲终于说话了。
“为何如此断定?”
“他不是会为儿女私情而放弃国家大义的人。”
“什么是国家大义?”
“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那争王位算是国家大义么?”
塔菲一愣。
杜衡继续说道:“若他真如你所说如此深明大义,那如果他参与争王位必然会导致民不聊生,甚至天下大乱,那他能不能放弃呢?”
“这……”塔菲答不上来。
杜衡接着说道:“所以,你怎么知道他坚持的是真的大义,还是仅仅是被权利所诱惑呢?”
塔菲还是答不上来。
看见塔菲那着急,却不知所措的模样,杜衡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略有深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启程吧,见了面,当面问问他就都知道了。”
塔菲表情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说话,杜衡见状又补充道:“别哭了,目前还需要你做这个圣女。”
“可是……”塔菲犹豫道,她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做这个圣女。
“可是什么?别担心,万一那托帕愿意为了你而放弃王位,那我再剥夺一次你圣女的神职,不就行了?”对于塔菲的犹豫,杜衡显然是理解错了。
“不是这样的。”塔菲刚要解释。却被杜衡打断:“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事情了,神是不会怪罪你的。”
杜衡说这话时的语气非常诚恳,一股暖意便瞬间涌上塔菲的心头,可不知怎么的,她的眼泪却更加汹涌了,她突然大声哭了出来,似是一种释放:“谢谢。”一边抽噎,一边说出来了两个发自内心的字来。
可杜衡却一下子被吓坏了,急忙向着欧泊求助:“你快点别让她哭了,马上要出发了,圣女这个模样怎么行?”
于是就这样,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双眼通红的圣女,不知所措的神使,手忙脚乱的大巫官,便一起踏上了去往王都的玄车。
所谓玄车,是一种以巫术动力核心驱动前进的机关车,主要由木头和金属构成,关键部位辅以精致打磨后的宝石,使其可活动部位更加顺畅。在托索罗国,玄车的种类很多,而杜衡他们乘坐的这种,只是一种具有基本的代步功能的玄车。但,这或许是基本代步的玄车中,最豪华的那一辆了。
而在这玄车之前,是一队骑兵方阵,玄车之后是步兵方阵,由于还要维持圣阁内的基本防务,所以此次护送的队伍,只有三百余人。
其实,去往王都的路程也不算远,略有脚力的成年男子,三日便可到达,拥有增加脚程的神性或者使用相关的巫术法术,一日来回都不足为奇。但圣女出行可不同寻常,因为代表着神的形象,所以时刻注意队伍的整齐程度,这就注定了行进速度不会太快,而且还要经常停下车接受民众的祈祷朝拜。所以,直到第四日即将入夜时分,他们才到了王都脚下的福拥城,这里距离王城只有十几里的路程,每逢盛大节日,王都住宿拥挤的时候,这里便会成为人们备选的落脚点。再加上有些去往王都的商人为了节省些成本,也会选择在此驻扎,所以这王都下的小城也算是十分繁华了。至少对杜衡来说,已经十分繁华了。
圣女一行人属于神官,虽然没有政治权利,但所受待遇相比王公大臣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专门接待的场所,一行人顺利的整备完毕后,便都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启程,正式进入王都。
几日的舟车劳顿,让杜衡浑身都快颠散架子了,他实在太无聊了,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几人互相之间都有一种十分尴尬的感觉。尤其是他和塔菲独处的时候,那空气简直瞬间凝结成冰块一般。所以,见今日时间还早,他便决定偷偷的溜出去,找点乐子。
他换了一身衣服,扮做侍从,说是为圣女置办些日常用品,便轻松的混了出去。恰逢刚刚入夜,各家灯火纷纷点亮,店家招牌也纷纷亮起五彩光芒,有一些临街小摊刚刚开张,卖的都是些精巧的物件,当然,少不了那些香喷喷的美食。
“这才是生活嘛!”杜衡这么想着,开始逛了起来,没错!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左边的一个摊位上,卖的是一些小型木雕,木雕虽然谈不上华丽,也不复杂,更没有栩栩如生,但也颇有神韵,简单之中透露着些许不简单,引得许多人都驻足观看。
而在这个摊位的对面,是一家叫卖着的烤肉串店,杜衡被那不停散发而出的香气吸引了过去,虽然最近吃喝都是一等一的丰盛。但这街边小摊味道的诱惑,却也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替代。
拿着刚考好的几串肉串,杜衡就这么一路逛了过去,卖糖人的,卖头饰的,卖油漆木偶的,穿插着卖炸肉的,卖冰果的,卖卤味的,等等……好生的繁华。可走着走着,他眼角里却不知不觉的闪出泪光来,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像这样一般无忧无虑的在夜市里闲逛,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吧。可在他梦想中与他同行的那两个人,马唐和鹿梨,却不在他身边。寂寞,他只能有这一种感觉。
于是他最终决定,找一个酒馆,自上次他醉过之后,他似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无忧无虑的,能忘掉一切,虽然只是暂时的忘掉一切。他停下脚步,发现身旁是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他随便拿了两件,一个是金属打造的如柳叶一般发夹,另一个是一个样貌普通的翡翠镯子。那柳叶发夹做的十分精细,看起来纤薄无比,摸起来韧性十足,可那个翡翠镯子,却不是什么上品,上面有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缝。
“这两件多少钱?”杜衡问道。
摊主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朴实,样貌略微普通,但眉眼之间透露着的一股灵气,还是让人看上去十分的亲切:“十金币。”
杜衡大惊:“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