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水下是什么东西,借着残余莲花灯明灭不定的灯火,惊鸿一瞥间陈默只看见了一个似覆盖着鳞片的巨尾,光是显露出来的部分便超过了巨型莲花灯的直径!
如此惊人的体型让陈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正要定睛仔细看,那怪物却又潜入水中,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陈默以为它已经离开时,江面上瞬间掀起惊天巨浪,足有两丈高的巨浪将江面上的莲花灯全部倾覆,连那朵巨型莲花灯也未能幸免!
原本还星星点点的江面上瞬间一片漆黑,只余下无尽的浪涛声。
过了许久,浪涛渐渐平息,那只巨物似乎是玩腻了再未出现,只余下江边浑浊不堪的江水。
江堤上的百姓磕头不止,嘴里大喊“龙王爷息怒”。惶恐之中更是有人说是那盏巨型莲花灯惹怒了龙王,所以才亲自出手毁灭了那盏巨型莲花灯,一开始还只是小范围内传播,但是人心在恐慌的时候是最容易受到蛊惑的,渐渐的,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看向王明一行。
李令有些不安,虽然他们带了家丁,但与在场的人数比起来就如螳臂当车,开口说道“王兄,君子不立危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看还是先回去吧”
王明虽然被江中发生的事情震住了,但是他完全不认为那东西是传说中的龙王爷。他整理一下语言,就要开口大声辩解,几道人影忽然挤开护卫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一人身穿劲装,手中长刀微微出鞘,面色冷峻“各位还是早些离开,如若不然,我等也是保不住你们”
王明正要辩解,一旁的管事却拦住了他,面前这位爷,可不会管你什么身份!
“青帆帮,血刀...”管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传闻中他以一人一刀闯进一处水寨,直接将那处水寨屠灭,出来时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唯独刀上铮亮。
自那之后,血刀之名响彻清澜郡。
“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管事恭谨地朝王明道。
王明面色复杂地看了血刀一眼,青帆帮和他们这些大家族可不是一路人,两边甚至隐隐有针锋相对的趋势,不过此前还未撕破面子,而管事如今这般谨慎作态,表明这血刀是真动了杀意了!
“好,我们这就离开”王明面无表情地地说道,手中的拳头都握紧了。
一行人在青帆帮众的“护卫”下离开了漕运码头。
而陈默对码头上发生的事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江中那只惊鸿一现的巨物,“那真的是龙王爷?”陈默思索着,毕竟他从始至终只看见了一只覆鳞的尾巴,其全貌并未看清,但是清澜郡一带自古就流传着漓龙的传说,想来也并非是毫无依据的,但是依据归依据,是不是真龙王还两说。
陈默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这段日子的经历已经够离奇的了,就算真是龙王爷也能接受。同时他心里打定主意最近不要去坐船,在岸上看到还好说,在水中遇到的话,十死无生!
第二天,龙王爷现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清澜郡,愈来愈多的人来到漕运码头上想要一睹龙王爷的真容,弄得漕运码头都无法正常运转。
而城中关于王家触怒龙王爷的传言也愈发多了起来,往年可没有这样的事,你这莲花灯一下水就被龙王爷打翻了,不是你惹怒了龙王爷还能是谁?据说有人在下游的七水湾找到了好多莲花灯的碎片,更是坐实了这个传言。
而王家自然也急了,连夜组织人手在江边建龙王庙,一家之主王老爷子更是急的团团转。
“明儿啊,你为何不让我给龙王爷献上祭品啊!这都火烧眉毛了,要是再不做出点表示,城里的百姓都恨不得把我们当成祭品扔水里!”王老爷子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手下的掌柜们今天纷纷表示请辞,更是有许多愚夫愚妇在他们家门口闹事。
“那天在码头上的可不止我王家,城里的传言若是没有他李家、柳家....恐怕现在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王明自认把事情看得很透彻。
王老爷子叹了口气“也别怪他们,这事太大,他们承受不起.....事到如今,也只能献上祭品以将功补过了”
王明摇摇头“爹,这庙可以修,但东西是绝对不能往水里扔”
到现在他也不认为那东西是什么龙王爷,清澜郡志至少几百年都没有龙王爷的记载了,那昨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什么龙王爷。
“为什么?”王老爷子急问道,他对自家儿子惹出来的事虽然感到万分焦急,却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对这个儿子他是万般宠溺。
“那东西很有可能不是龙王爷,更有可能是猪婆龙之类的东西”王明说道。
“猪婆龙能搅起那么大风浪?”王老爷子可是听手下人说了,光浪头就有两丈高,不是龙王爷是什么?
王明叹了口气“就算是龙王爷,那也得吃东西不是,若是真投入血食极有可能让徘徊于此段,今后若是江上的船只出了什么事.....”
王老爷子能白手起家自然不是蠢人,对于神祇这玩意儿更是有用就信,没用就扔,这次火急火燎的完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经儿子这么已提醒,自然就懂了。
“此事,容我再想想”王老爷子让王明先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考虑接下里该怎么办,他年轻的时候遇事不决经常会这样,不过后面的发展顺风顺水,年老之后又安于现状,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思虑良久,他终于是下了决心,随即找来下人“吩咐下去,龙王庙我要在明天上午前完工,不管用什么办法!”
“另外,让王龙来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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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走进王老爷子的书房,他身披玄色大氅,面色冷峻,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见到王老爷子之后却躬身一礼,开口便杀意凛然:
“老爷,要杀谁?”
王老爷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缓缓地睁开眼“王龙你来啦!”他摇摇头“你的杀性还是这么大,当年在底下拼杀的时候就这般,现在做了帮主也是这般,这样是做不长久的!”
王龙是他早年间收的养子,虽是养子,但他已然将其当成是亲儿子看待,只可惜这王龙杀性太重,只能放任其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做还真给他做出了些名堂,如今他已经是猛虎帮的帮主,这其中虽然他王家没少出力,但这王龙是真有那本事,毕竟若真是烂泥,那也扶不上墙不是么。
“老爷教训得是,不过若是不这般,如何能够服众?”王龙对王老爷子的话并不认同,但表现得依然恭恭敬敬。
他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昔,往昔他身份低微,老爷子教他做事自无不可,但如今他已经是猛虎帮的帮主,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王老爷子微微一笑“不错!你作为一帮之主是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错!不错!”
汉子默然不语,要往常王老爷子现在估计是吹胡子瞪眼了,但现在他却有些令王龙捉摸不透。
见王龙不语,王老爷子敲了几下椅子“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些流言吧”
王龙也听过自己那位小兄弟闯的祸事,也明白老爷子叫自己今天来所为何事,直说道“听过,事情闹得这么大,这里面必定有其他人在捣乱,老爷子您放心,来这之前我已经找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散播传言了,我这就去把那几人杀掉!”
王老爷子听闻这话却摇摇头“现在杀有什么用,不过是落人口实的下策,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呐!今日叫你来,不是让你杀什么人”
他看向王龙,寒声道“我问你,你可有胆量?!”
王龙斩钉截铁地道“王龙能走到这一步,除了胆量也没别的了”
“好!”王老爷子一拍桌子,眼里发出骇人的精芒“那你可有胆子屠掉那漓水龙王?”
王龙一听愣住了,抬头看向王老爷子,他实在没想到老爷子是想让他干这个。
“怎么?不敢?”王老爷子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半眯着眼睛,那丝锋芒又隐藏了回去。
王龙立刻低下头“老爷子吩咐的事,不敢不从!我立刻就回去召集会水性的武林好手!”
王老爷子只是看着王龙,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此事过后,你再不欠我,也不欠王家”
听到这话,王龙立刻红了眼眶“老爷子!我....”
“勿要再说了,去准备吧”
看着王龙转身离去后,王老爷子像是瞬间苍老了一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椅子上,口中呢喃道:
“龙王爷...龙王爷...你不在水里好好待着,我就让你做不成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