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玉和高万中一起同高木杨沟通了很久,秦玉的印象中,尹家的经历简直不可思议。尹小朵的父亲尹为丰是个派出所的民警,加入警队十几年,因执行任务时手部受伤被调后勤,虽然不在一线,但多才多艺,组织警队做宣传做培训做大型活动,得到过很多赞誉,也算是小有名气。七年前尹为丰突然失踪,和家人失去联系,找了很久,后来说是进入了某个黑社会组织,被警队通缉在逃,活跃在玉城一带。爱人魏英下岗,带着两个孩子,一边由家政公司推荐到了高万中家工作,一边打听尹为丰的消息,直到尹为丰被通缉,魏英带着两个孩子搬出了之前在警队的集资房,也离开了高家,之后再无音信。
秦玉记得那个时候,尹小朵常常都到家里来等魏英下班,高万中很喜欢这个魏英的这个女儿,会写书法,会下围棋,会背很多诗词,他还特地安排了楼下的一间小书房给尹小朵看书写作业,记忆中的尹小朵,扎着马尾辫,清秀乖巧的样子,虽然家庭条件清苦,却从来都很自信活泼。那时还在读大学的高木杨对尹小朵都是一脸的挑衅,不服气不服输,常常故意把尹小朵写好的书法揉成一团,下围棋输了也会赌气地把棋盘推在一旁,小姑娘比高木杨小了六岁,却从来都不因为高木杨的行为生气,站在一旁抿着嘴默默看着高木杨撒气,偶尔微微一笑,很是大气。
高木杨晚上的谈话很慎重也很决绝,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尹小朵,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会和尹小朵结婚。秦玉从未看到过儿子这样的神态,他对尹小朵的这种感情,对于高万中和自己,完全是突如其来的情况,一直认为儿子心高气傲,连优秀的裴若加都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原来儿子过去对尹小朵的种种不满,种种针对,竟是源自他内心深处的喜爱,只是那时候懵懂无知的他不知道而已。
秦玉的心中波澜起伏,但表面却只是冷静的听着高木杨说话,没表示任何意见,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他认识尹小朵是六年前,尹小朵全家离开家里也已经有四年多,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尹小朵。
这种感情,秦玉觉得有些近乎夸张,让人无法理解,但是不管怎么样,以高木杨目前这样的决心,压力越大,反抗一定就会越大。
还有科室的事情,秦玉不能不为高木杨考虑,明年她和高万中都相继退下来了,人走茶凉是必然的,高木杨还年轻,在科室里没有完全站稳脚跟,如果跟裴若加分开了,跟裴骁光的关系是不是会受到影响,无论裴骁光在技术上还是在人事上有所保留和有所为难,对于高木杨在科室的发展,都是巨大的影响和损失。
怎么办呢,秦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没睡着呢?”高万中问,他和秦玉一样,惊讶得整晚几乎说不出话。
“你也没睡?”秦玉拉亮了一旁的床头灯
“你刚才一句话没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想法。”高万中坐起来靠在床头。
“木杨看起来挺高调的一个孩子,作为父母,我突然不了解这个儿子了。”秦玉也坐起来,“那个尹小朵——我也不是非得要求门当户对,可是他们家也太乱了,她爸爸还是通缉犯,这对木杨会有多大的影响。”
“木杨已经是成人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也强迫不了,千万不能操之过急,那个尹小朵,高中的时候就聪明乖巧,如果不是她的家庭,也不是配不过木杨。”
“配不配得过是一回事,关键是他的选择可能会影响他的事业,凡是有大志向的人,不会去选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做。我一直认为木杨是那种争强好胜,志在千里的人,这么感情用事,怎么成大事。”秦玉很无奈的摇头。
高万中拍拍秦玉的背,“别钻牛角尖,总的来说,木杨是个没让我们操心的好孩子”
“是吗?”秦玉抬头望着高万中,“说不定,操心的日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