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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深夜。昏暗的烛火照亮了室内的一切,却依然驱散不了人心底的黑暗。韵云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怔忡发呆。

下午的事情,如同电影般不住的在她的眼前重复,再重复。她心里清楚得很,经过下午那一闹,司马云飞对自己的印象绝对是大打折扣。

以前,两人吵归吵,可从未像今日下午这般在人前争论过。自己的坚持,在他的眼中显然已经成了不识大体,无理取闹的表现。这让她有些气馁。然而,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没有出口辩驳。这样也好,误解越深,她越是能走得问心无愧。只是,言儿的表现却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早知道她居心不良。却未料到她会以此种形式展开她的预谋。无意之间,自己倒成了她与司马云飞之间的跷板。可想而知,她今天下午的那番‘知书达理’,看在司马云飞眼中定是赞许有加,日后飞黄腾达可谓不远了。

麻雀变凤凰,看得多了,却从未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尤其,麻雀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丈夫,这让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应有尽有,各种味道错综复杂,却独独少了甜。

她能大度的为他纳妾,不代表她的心里真的就不在意。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状况。

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这层关系听来就令人作呕。虽然,事情还并没有真正发生,但是她心底清楚得很,这事,早晚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可悲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立场去阻止。

自从莫名其妙的到了这儿,自己就丧失了太多的权利。

如今,她的一切抉择只是为了司马家。待到揪出内贼,她就会功成身退,再不去理会这其间的纷纷扰扰,一切由它去吧。

只是,他能娶任何女子,却独独不能沾染言儿。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若真让言儿得逞的话,只怕王府今后将永无宁日。即便现在已经是暗涛汹涌,与将可能发生的鸡犬不宁相比还是好上了太多。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阻止这事的发生。

“小姐。”雨儿轻轻推门进来,看见了死气沉沉的主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帕子拧干,递上前去。

“小姐,我知道今天下午言儿的行为是逾距了。可是言儿说的对,不肯收留那个走投无路的男子,这事日后若传了开去,只怕于王府声誉有损。雨儿不清楚,为什么小姐执意不肯收留那人?按照小姐以前的作风,该不会如此才是啊。”这也正的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思考了整整一个下午,仍旧寻不到答案,不得已,她只得出声相询。

擦净了脸,将帕子重新交给雨儿,她这才幽幽的开口。

“就连你也觉得我今天下午有点无理取闹。”不是询问,而是一种陈述。

对上韵云闪闪发亮的眸子,雨儿愣了。咬着下唇思考半晌,这才大胆的吐露。

“雨儿不敢,只是小姐今天下午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常。姑爷说得不错,小姐一直都是识大体的,今天下午为何会那么坚持拒绝收容那人实在让人费解。”

“如果我告诉你,那人兴许能为王府带来灾难呢?”

雨儿的眼睛瞬间睁大,张口结舌。

“小姐……小姐的意思是……”

韵云肯定的颔首。

“虽然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底细,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的出现绝不像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体魄,孔武有力。按着来说,他想养家糊口根本就不是难事为何独独挑上我们郁宁王府呢?”

沉寂一会,雨儿轻轻开口:“或许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更何况,王府本就是许多人想要进来谋事的地方。”

韵云微微颔首:“或许吧。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事关王府,我不能带恻隐之心。否则,遭殃的只怕便是这王府中人了。”

“那姑爷岂不是错怪了小姐?”一番言论说得雨儿瞠目结舌。原来,小姐并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不识大体,而是一切都在为着王府着想着。可怜她如此煞费苦心,却遭人误解,这让她情何以刊?

“不行!”她叫着就往外跑。韵云一把扯住她。

“你去哪儿?”

“去跟姑爷解释清楚啊。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误会小姐你。”雨儿理所当然的回答。韵云无力的垂下了手。

“没用的,在他的心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更何况,你是我的贴身丫鬟,由你去说情,只怕会越描越黑。搞不好,他还会认为是我不甘教训,这才派你前去狡辩的。”

“那我去跟言儿说。下午言儿得到了王爷的赏识,由她去说王爷会相信点。”此路不行,她另辟蹊径。

找她?韵云一声冷笑。

“不必了,雨儿,难道你还不晓得言儿的用意吗?她可从来都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丫头。”

“小姐的意思是?”雨儿惊愕的睁大了眼。不会吧!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然而,她却见到韵云一脸凝重的点头。天,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摊乱!

“不行,我要找言儿把这话说个清楚。”雨儿怒气冲冲的说。她那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让韵云既感动又是好笑。

“你要跟她说什么?”

“当然是警告啊!王爷是我们姑爷,身为奴婢的我们就当谨守分寸好好伺候小姐和姑爷,哪能有什么攀龙附凤的非分之想?况且,要不是她的话,也不会造成小姐和姑爷之间的误会,这事,无论如何都得好好说清楚。”

韵云摇了摇头。

“算了,说了也没用。况且,我本就是要让司马云飞误会的,她这样,也正好歪打正着,帮了我的忙。”她话里有话的说。

“小姐你在说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小姐最近一开口,总让她一头雾水,朦朦胧胧的好似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自从进了郁宁王府,这番看穿红尘的论调便时有所闻。到底是小姐心志成熟了,还是她变了?可明明有些时候,她还和从前一般爱玩爱闹啊。

自己,是越来越摸不透小姐的心思了。

从无止尽的念想之中解脱出来,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小丫鬟,韵云不禁笑了。

看来,自己又将她弄懵了。自从进了王府,自己就常常以两种不同的面目生存着。别说是雨儿,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懵了。

轻笑一声,她将呆愕了的小丫鬟的魂招了回来。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去帮我把言儿找来。”

“找言儿?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叫她前来自有我的用意。还有,刚刚的话记得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我不想打草惊蛇。”她不愿明讲。

带着满腹的牢骚,雨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房门。

韵云的眼神瞬间幽深。

即便自己极力反对,可也难保万一。看来,想要救王府,自己必须未雨绸缪了。

她只能赌,赌言儿还未泯灭良知,还懂得投桃报李。

将雨儿支了开来,韵云这才把话放开来讲。

“起来吧。言儿,我深夜唤你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心中有数。”

“言儿不懂。”她装傻。

韵云冷冷的看她一眼。

“下午的事情,你想干什么,咱们就心照不宣了,我也无意多加点破。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还是实事求是的说出来,大家也比较好讲话。”

心事都已被人看穿,言儿也就不再隐瞒。

“你喜欢王爷?”

“是。”她供认不讳。

韵云沉寂片刻,一双眸子若有所思的在她的周遭逡巡着。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也不介意小姐笑话我。我从小家贫,吃尽人间苦难,唯一的心愿便是嫁入大户人家,从此不再早起晚归的干活。王爷是皇室贵胄,有个三五妻妾也事属平常,小姐无权置喙。更何况,这府里不早有了两位姨夫人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你也要成为王爷的妾室之一?”

“不错。”

韵云撇唇一笑:“你就那么有把握,王爷一定会纳你为妾?理由呢?”

从鼻中喷出一口气,她连看都不看自家主子一眼。

“我的姿色并不比小姐差到哪儿去。”她大言不惭的说。

韵云同意的点头。

“不错。这点我同意。可以色侍人,你觉得能到几时?若论姿色,其余两位姨夫人可并不比你差。就算王爷真的要了你,你也做不了府里第三位姨夫人。顶多,只能成为一名侍寝的侍女而已。”轻轻的,她抛出一枚炸弹。

言儿一愣。

的确,这轻轻巧巧的几个字,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以色侍人,从来没有人能真正的长久。这点,她素有认知。

见她犹豫了,韵云启唇一笑:“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我能做主,让你成为府中第三位姨夫人,与其余两位平起平坐。”

“什么?”言儿愣了。

这女人是疯了不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提议?!

看出她心底的疑惑,韵云微笑着点头,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意思:“你没听错,我确有此意。可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话,日后帮我一道管理好这偌大的王府。这点,你答不答应?”受到的震惊实在太大。言儿咬着唇细细的思考了回儿,终于下定决心的点头。

“好!”韵云满意的一笑。

“很好。从明天开始,你不再是我身边的侍女,你只是厨房里的一名下女。”

“言儿一切听从小姐吩咐。”狭长的凤眼闪烁着坚定,却又透着抹犹豫,“只是,小姐要如何说服王爷呢?”韵云神秘一笑。

“这你不用管,山人自有妙计。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天晚了,你下午歇着吧,明儿个去厨房报到。”

“是。”

言儿走后,韵云一人对着天上的漫天星斗发了呆。

“希望,我的赌注没有下错。”

也希望,这一箭三雕之计能够顺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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