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山下军营的一处大帐中,雷明胄、吴子熊以及致玄、慧月正在一处议事。忽有快马来报,说是雷府失火,城中大乱。
雷明胄怒道:“老子在外建功立业,却没想到后院起火,真是晦气!”说着就要带人回去。吴子熊道:“将军,这会不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防止他们来军营行刺。他们不敢来军营,因此到雷府去捣乱。”雷明胄道:“不管是否有诈,我府上失火是真,我得回去看看!”
吴子熊道:“沈剑星剑法无敌,将军不得不防!不如由我和武当、峨嵋两位掌门,带人到雷府去救火,如何?”雷明胄想到府上的众姨太、儿女和奇珍异宝,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再想到此去可能丧命,也冷静了许多,便答应了。
剑星埋伏在暗处,见有人马回来救火,却没有雷明胄,便知道对方起了戒心。他不再停留,施展轻功,一溜烟地回了华山,告诉大家行动失败。青龙道:“咱们只管多派几名高手,悄悄潜进军营,逐个大帐搜检,总能找到他的。”剑星摇头道:“那样风险太大,可能咱们还没找到他,就被射成了筛子。”
这时,小竹走了过来,对剑星道:“山鬼姑娘说,刺杀敌人主帅,无非是为了让他们军心大乱。你只需带几名高手,到对方军营中大呼,‘雷将军死了’‘雷将军被刺杀了’,就一样能乱他军心。如果雷明胄忍耐不住,要跑出来稳定军心,那他的死期就真到了!”剑星大喜,道:“此计可行!”
又问道:“山鬼姑娘的伤势怎样了?”小竹道:“她勉强说了这些话,又昏迷了。”
雷明胄的大帐并不特别,看上去就跟普通百夫长、千夫长的大帐一样。去雷府救火的人还没回来,雷明胄在帐中踱来踱去,心急如焚。正在此时,忽闻帐外纷纷传言“雷将军死了”“沈剑星杀了雷将军”!这消息就像一声惊雷在军营炸开。很快,几万名士兵都知道了。大家奔走相告,相互求证。
外面乱的一团糟,到处都是这几句话。雷明胄感到恐惧,吴子熊不在身边,他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一些知道雷明胄大帐位置的军长,禁不住向雷明胄的大帐跑来。这些军长都身著铠甲,不同于普通士卒。剑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不同位置的军官在向同一个地方移动!
剑星毫不迟疑,一闪如电,裹挟着风雷之声,冲向那座大帐。雷明胄还在帐内犹豫,剑星已经破帐而入。
雷明胄骇然道:“你是沈剑星?”剑星道:“雷明胄,你果然在这里!纳命来吧!”剑光一闪,雷明胄来不及反应,剑星已经斩下了他的头颅,鲜血顺着勇德剑落在地上。
剑星用剑挑着雷明胄的头颅,缓缓走出大帐。那些赶来的军官见此场景,纷纷转身逃跑。剑星大喝一声:“一个都别想跑!”这一喝,如霹雳一般,那些人胆战心惊,跑得更快了!众士卒争先恐后,丢盔弃甲。几万人的军队,很快就溃散了。
剑星他们回到华山,商议之后,决定不再留守华山,以免朝廷再派大军来攻。他们全体下山,进了雍州城。因为雷明胄的军队溃散了,城里一片混乱,许多不法之徒趁机乱抢。
吴子熊知道兵败,早已跑得没影儿了,那些回来救火的士兵也散了。雷府中人纷纷外逃,一夜之间,雷府化为灰烬了。而武当、峨嵋两派,本已损失惨重,这时也慌不择路地各自回山了。
剑星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各领其队,维护城中四方治安。他还起草了一份《告三秦父老书》,在城中张贴,与百姓约法三章,让原官吏各司其职,以安民心。一天之后,街市渐渐恢复了秩序。
根据读过的史书,剑星知道,要想守住关中,急须南扼汉中,东据崤函。可问题是,目前只有几百人手,占多数的还是摩斯教女众,根本无兵可用。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抢占关隘,以逸待劳。等朝廷大军来到,再想办法实施斩首行动,即直取上将首级,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明白了之后,剑星派四大护法率领甲、乙、丙、丁诸队,去抢夺西边的散关,如有益州官军来袭,命青龙刺杀其上将;派青诚率戊队、清灵率华山派男弟子,赴东南方,夺取武关,待荆州官兵来时,命青诚击杀其上将;剑星和于万金率领摩斯教男众,东取函谷关,以待豫州大军;剩下的人,留守雍州城,赵俞锡和司马圭负责维护城中治安。
分配妥当之后,司马圭提出了异议,他不愿留守,愿与青诚、清灵同去武关。剑星认为,城中人手不足,劝他留在城中帮助赵俞锡,但他坚持要去。没奈何,剑星只得同意。
就这样,他们兵分三路,很快就占据了散关、武关和函谷关。
消息传到京城,举国震惊。天子怒而下诏,命荆、益二州集结重兵,收复关中。其诏书略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沈剑星倒行逆施,目无国法,其罪有五:一曰收容无极教余孽,二曰放任摩斯教东扩,三曰勾结西域诸贼寇,四曰支持华山派叛党,五曰违逆归云庄双亲。一言以蔽之曰,不忠不孝!蚩魔重生,无非如此。荆益二州,其剿之哉!”
为什么天子不派豫州出兵呢?因为豫州另有战事。豫州马步军都督倪鹏和监军张阿三,率军围剿聚集在荥阳的摩斯教徒。归云庄沈日昌和少林寺至圆方丈,也随军出征。
蓝牡丹已派天沙帮帮主顾双城带人占领了虎牢关,荥阳、河阳两地的信徒都躲在虎牢关以西。蓝牡丹、白羽和顾双城等负责把守关隘。
倪鹏、阿三等兵临关下,安营扎寨。阿三不欲贸然动兵,多伤人命,便和沈日昌一起乘马出阵,约谈白羽。白羽欲单独赴约,蓝牡丹不许,于是二人一起下关。
阿三道:“白兄,我相信你没有盗剑。叶掌门之死,或有冤屈。但夷夏大防,不可不辨。你为何要跟这西方妖女在一起呢?”沈日昌道:“白羽,你是叶掌门的爱徒,我也很看好你。你现在若能劝说这妖女投降,大家免动干戈,我们可以考虑放过那些普通的邪教徒。”白羽大笑,道:“你们一口一个妖女,一口一个邪教,真是大义凛然!我现在也是邪教徒,你们不妨连我也一起杀了。”
阿三道:“白兄,咱们朋友一场,你执意如此吗?”白羽道:“朋友?我听说剑星去了华山,朝廷定了他不忠不孝的罪名。你们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兄弟,是不是也要杀他?”沈日昌道:“他包庇摩斯教、帮助华山帮,的确大逆不道。是我教子无方,如果在战场遇到,就让他杀了我吧!”
阿三道:“剑星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我虽然同情他,但我决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白羽道:“那咱们还说什么,动手吧!”
正在此时,虎牢关上起了骚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蓝牡丹神色大变,急欲回去,沈日昌已经拦住了去路。倪鹏和至圆也带兵围了上来。至圆喝道:“妖女,你不敬天子,猾乱华夏,伤我弟子,蛊惑人心,今天你还想走吗?”
蓝牡丹手中的玄尺渐渐泛红,冷冷道:“你能拦得住我?”沈日昌道:“妖女,任你武功通天,也战不过我千军万马!”倪鹏已指挥弓箭手,将蓝牡丹和白羽围在了垓心。阿三、沈日昌和至圆退到了倪鹏身旁。
虎牢关那边的惨叫声结束了,关门轰然打开,天沙帮香主孟宏峰带着众天沙帮弟子奔了出来。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刀口还在滴血。蓝牡丹惊道:“孟宏峰,你做了什么?”
孟宏峰狞笑道:“妖女,我忍你很久了!顾双城他胆小怕死,受你控制,我可不怕你!我天沙帮弟子,宁做华夏鬼,不为异邦人!现在我已经杀了顾双城,你的那些信徒也死光了,哈哈!今日朝廷大军在此,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蓝牡丹心如刀绞,浑身战栗,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倪鹏大喜,道:“天沙帮立了大功,我定会奏明天子,重重奖赏!”白羽担心蓝牡丹,急道:“蓝姑娘,你还好吧?”
蓝牡丹没有回答,她缓缓举起紫幽玄尺,猛地一掷。孟宏峰早有防备,撒腿便逃。但那玄尺竟似长了眼睛,御空飞击,迅捷异常。孟宏峰才跑出几步,已被玄尺击毙。天沙帮众人大骇,纷纷四散逃跑。
那玄尺与蓝牡丹如有感应,又飞回她手中了。倪鹏大惊,忙下令道:“快放箭!”一时间,乱箭齐飞。沈日昌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白羽运剑如风,快速格挡。
蓝牡丹突地腾空而起,使出云弓火箭的功夫,只一箭,便把倪鹏射下马来。众士卒见主帅死了,都有些慌乱,脚步开始后撤。
阿三大呼道:“谁敢后退,格杀勿论!大家一起上,杀了她!杀了她!”有些士兵被鼓动越来,也跟着呼喊“杀了她”“杀了她”!刚开始还只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很快就汇成了一股巨浪,仿佛天地间都是这个声音!
蓝牡丹暗呼不妙,她本以为杀了主帅,敌军就会溃散。哪知被这人一喊,士兵们战意更浓了。在这整齐划一的巨大声浪中,他们每个人都似乎成了一条战狼,红着眼睛,前赴后继地涌过来,成千上万,杀不胜杀。
蓝牡丹的衣服上浸满了鲜血,她绝望地看了白羽一眼,凄然道:“白大哥,是我害了你!”白羽道:“我不怪你。蓝姑娘,你不用管我,快逃命去吧!”蓝牡丹道:“我不会抛下你的。”可是,有白羽在,她的火炼神功发挥不出最大功效,因为担心烧着白羽。
白羽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他突然横剑于颈,仰天叹道:“师父,我来了!”蓝牡丹失声叫道:“不要——”但无济于事,白羽倒了下去。很快,又被冲上来的乱兵砍碎。在一旁观战的阿三、沈日昌、至圆,都惊呆了。
蓝牡丹悲痛至极,她体内真气狂涌,一下就将火炼神功提升至第八重!她的身体似乎化成了一团火焰,她的衣服却没有烧毁。方圆十丈内火气腾腾,那些士兵如入炼狱,寸步难行。蓝牡丹趟出了一条血路,一步步走向阿三。阿三骇然,在沈日昌和至圆的掩护下,迅速地向北逃去。
蓝牡丹实在太疲惫,火炼神功的第八重对真气损耗极大,她几乎抬不动腿了。便在此时,天空中如有雷光闪过,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带着蓝牡丹消失了。
那些红眼的士兵顿觉清凉,一下恢复了理智。他们一看到周遭的血海尸山,就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命。倪鹏的军队,终于崩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