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出门了。”
“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整理好遮阳的草帽,兰回答着走出了家门。
等兰彻底走远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在一旁正在为病人打包着药材的爸爸。
“怎么办松治,这孩子才那么小,一直没见她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呢,是被排挤了吗?难道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吗?”
包完手里最后一份药,爸爸拿起旁边干净的布擦了擦手,走到妈妈身边搂住她“兰从小就很独立,生活上完全没有让我们操过心,可能她只是和那些孩子玩不到一起吧。”
“我知道啊!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这孩子总是一个人坐着,平时也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很稳重,可我总担心她会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倒宁愿她整天和外面那些孩子一起玩闹,这样她不开心时我才知道她难过。”
妈妈将头轻轻靠在爸爸的肩膀,眉间微蹙,述说着一直以来心里的担忧。
“别担心了,兰是一个好孩子,一直以来从没让你多操心,你要相信她可以处理好的。”
“可是……”
“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等她回来了,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吧,把你的心意传达给她,
她会明白的。”
“嗯。”
‘真安静’
风静静的吹拂着,只有树叶在摩擦间发出轻微的响动,出门时戴的帽子已经摘了下了,这时的太阳以不算灼热,阳光照射在皮肤上也只是暖暖的而已。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一直以来的恐慌也只有这时候可以稍微平静点’
我随意的找了一块地方,头上的树枝微晃着为我遮去眼前的光线,舒适安静的环境让我的思绪渐渐放空。
2021年九月,刚开学的我请假回家参加了我父亲的葬礼,好像是因为什么急性疾病突然爆发导致的心脏骤停,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葬礼是我妈妈亲手操办的,一切按照流程,父亲平时的亲戚朋友都过来了,还有我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也带着他们的家人来了。祭拜,吃饭,守夜,吃饭。
人群依旧热闹,仿佛不是一个人死去。
要说起来其实我也没那么悲伤,我的父亲也不是多好的一个人,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们甚至盼望着他早点走。早些年的时候我还为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感到愧疚,可惜早已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他真的走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论关系远近,嘴里轻易评判着他的生平,我突然感觉到剧烈的恶心,仿佛吃到了变质的鲱鱼罐头,连胃都抽搐到疼痛。
“妈,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胃疼吗?去喝一点热水上床上休息吧。”
“嗯。”
之后的两天我也没出席,一直待在屋里,倒是没人来喊我,毕竟他们都知道我是很内向的人,就算家里有客人来了我也会避开不见,就连饭都不吃了,等到客人走后,妈妈才会端出单独盛出的菜给我吃。
最后一天晚上,我和妈妈一起睡,我看着她发呆突然冒出来一句“以后你死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办宴席的。”
妈妈听到后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转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话,我的妈妈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当听见她无法回答或解决的话和问题时,她总是能巧妙的避开,这能帮她避开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次她回答了我,反问了我一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我仔细想了想,但具体要我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但是绝对不要办宴席,我只觉得吵闹,很烦。”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尊敬死去的老人,为了他走的安心。”
“没必要,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求个心安罢了。人都死了,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呢?”
后面我们谁都没说话了,我继续睡我的觉,妈妈继续做她的事,好像刚刚没人说过话一样。
但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我们早上就要出发了,毕竟我还在上学,而母亲刚找到新的工作,也要尽早赶回去。
在到火车站之前,我们打了一个车,经过一个转弯口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唔…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
好疼,好疼啊!我试图睁开眼睛,然而左眼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完全看不见,眼前黑了好一会,就在我以为其实我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渐渐看到一点颜色。
“妈,……妈。”
我努力叫喊着,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车厢内已经完全变形,我听见有水滴落的声音,不知道是血还是汽油。妈妈坐在前面,是受的撞击最严重的位置,我努力挪动手指,拼命的去够妈妈的身体。
终于我触碰到了。
“……妈妈”
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呢?果然是我太冷了吧,不然为什么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用力的往前爬,我用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抓住妈妈的胳膊。
“妈妈,……呜”,别丢下我。
“啊~~,怎么又想起来了。”
明明说好了彻底放下的,已经重来一次了,要是还陷在前世的漩涡里也太不像话了吧!这一世的爸爸妈妈可都是很好的人呐。就算察觉到了我与众不同也还是全心全意相信着我。再牵扯下去只会两边都辜负了吧。
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天色已经昏暗,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只剩最后一丝霞光弥留。
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戴上帽子往家里赶。
“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妈妈又要担心了。”
回家的路上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突然有不好的感觉,越往回走心里越是慌乱不安。速度开始加快,到最后已经小跑起来。
等到兰跑到家门口时,天色早已经完全黑暗。
“……呼……呼,爸爸……妈…”妈?
猛的推开门,然而眼前的的一切都让兰的心彻底崩裂了。漆黑的血色浸染了正片地面,在墙上撒成一片阴影,到处都是被撞击的物件的碎片,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型生物不知道趴在妈妈的身上做什么,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妈妈的旁边,双手维持在还抱在怪物的腿上的姿势。
“哦呀~原来还有一只落在外面了吗,居然自己回来了刚好省的我再去找了。”
恶鬼站了起来,身上沾满了尚未干枯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顺着身上的衣料滴落。因为他的挪动,我看到了爸爸的头倒在里面面朝着我的方向,脸上是空白与绝望的神色。
“我说这附近传来的好吃的味道就是你们发出来的吧,真是让我好找啊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家三口都是稀血还真是少见,居然被我发现了我也太幸运了吧!”
恶鬼一边说着就要向这边走来,“来吧小姑娘,乖乖的被我吃掉吧,感到悲伤吗?别担心我这就送你们一家团聚哟~。”看着小姑娘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头发在奔跑中散乱披在肩上看不清神情,“撒~快过来吧!看在你自己回来的份上我会轻一点的,当然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嘛,难道是要我过去吗?”
“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兰只觉得剧烈的怒火快要把她燃烧殆尽了,手指已经捏到苍白。她直视着面前的恶鬼,眼里的情绪仿佛已经具现,即将化作利剑刺穿一切。
“我的家人,我当做珍宝守护的家人,就这样被你当成食物,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坨下三滥的臭泥在我眼前放肆。”
捡起旁边粘上的斧头,用力一挥朝着恶鬼的脖颈砍去,斧头本身的重量,加上一开始的抡转加速,直接斩下了怪物的头。
在恶鬼的头才一掉落之时,斧头再次横向拍下,直接将鬼头拍向更远的位置,并追上去再次拍远。
兰已经想起这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了,再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兰非常喜欢看动漫,而在当时很火的一部番‘鬼灭之刃’里,就有这种食人鬼和眼前这坨东西一模一样的设定。
兰拖着斧子再次将鬼头抽飞。
恶鬼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从脑袋两侧长出的新的手臂,想要抓住兰挥过来的斧头。
“你个臭小鬼,吃了你我绝对要吃了你,这种破斧头是砍不死我的,你就等死吧!哈哈哈哈呃”
“那又如何。”兰侧身躲过抓过来的手臂,再次斩下,这次直接把恶鬼一半的脑袋都削掉了,“砍不死我就剁,我就不信你的恢复是没有尽头的,一次不行就两次,直接把你剁成肉沫,我看你能恢复几次。我回来晚了没能救下爸爸妈妈,他们死的时候肯定很痛苦,我没什么可以孝敬的,就先拿你祭他们在天之灵,安抚他们一路平安。”
恶鬼的头被抽到了路上,斧头一次次的剁下,每当有连和的迹象就再次挥下。
不够,不够,完全不够。只是这样怎么够偿还你的罪孽,爸爸妈妈的绝望,无助,痛苦,以及我的愤怒。
“仅仅这样怎么可能够!你给我去死啊!!”
‘乓’斧头掉落在了地上,天边出现了一丝光亮,越来越高直至彻底出现。
地上的肉泥渐渐变成了灰烬与泥土混合在了一起,一晚上的挥砍让兰的手臂累到疼痛,再加上突遇变故的愤怒散去,最后支撑着的力量彻底耗尽。
身体止不住的晃动,然而兰还是尽力稳住了身体慢慢的往回走去。
屋内没有变化,血液干涸将一切染成了黑色。将爸爸的头捡回来放在的尸体上,妈妈的一半身子已经没了,只能尽量的将内脏放回。
“这里的鬼是你杀的吗?”
鳞泷左近次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昨天晚上接到消息狭雾山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鬼出没便立刻赶了过来,但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顺着血腥味找到了这户人家,屋内的主人已经死去多时了,但旁边还有鬼的身体倒在地上抽动,没有头,应该还有一个人还活着,应该是这家的孩子。
担心恶鬼伤到这个孩子,就顺着痕迹追了上去。不过当时恶鬼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便没有出现,看着这孩子杀死了恶鬼。等她回家后,出于某种心理,便出声询问。
兰没有转身,注视着父母的尸体,语气没有起伏。
“你是什么人。”
“我是鬼杀队的培育师鳞泷左近次,鬼杀队是专门斩杀恶鬼的组织,鬼就是你杀死的那种怪物。”
见兰没有继续追问,鳞泷便直接顺着说了下去,“我希望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回狭雾山学习杀鬼的技艺。”
“嗯,你好,我叫兰。”听完鳞泷的话,兰静默了一会儿,转过身面向鳞泷,看着他红色的天狗面具,打了声招呼。
“我可以跟你回狭雾山,也很想学习杀鬼的技法,不过现在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想安葬我的父母,但是我已经没力气了。”
“可以,在哪?”
“就在后面的院子里就可以了,非常感谢。”
在鳞泷帮她把父母安葬之后,兰最后在坟前磕了头。
爸爸,妈妈,我走了,你们安心吧,最后我会找去你们的,等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