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母不耐烦的打断了简岁岁的话:“正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所以我才会允许你去县里读初中,去市里读高中,正是因为是亲生的,所以你在镇上每家每户借钱,用来读书,我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些已经够了,你以为上大学便宜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出一分钱。”从简岁岁进入初中开始,简父简母就再没有出过一分钱,当初简岁岁坚信自己未来会有出息,可以挣很多钱,所以才挨家挨户的借钱,而水云镇的人也同样相信她。
“妈,妈,我……我上大学我可以兼职,我可以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工作,而且我填的学校,只要入学成绩优异,学费可以减半,我保证,不会问家里要一分钱。”简岁岁拉着简母的手,但是简母显然不愿意听她的话。
“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次你是不是又打算找谁借钱,怎么借,是裸贷还是抵押我们家那小破屋和几亩田地。我不会再让你出去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们简家还要脸。”
时间一点点流逝,谁也不知道,象征着考试正式开始的铃声会在什么时候响起。
简岁岁弯着双腿,就这样直接跪了下去,发出了响声,简父皱了皱眉头,依旧没有开口。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这一次,我求你们了好不好,你们放心,我保证……保证两年之内还清水云镇叔叔阿姨们的钱。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不然为什么我在安和县读初中,湘云市读高中,你们都没有阻拦,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岁岁双手并拢,对着简母祈求,可是简母依旧无动于衷,“爸,爸,你劝一劝妈,你……呜呜呜。”简岁岁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剩下的话全部都哽在了喉咙里。
简父动了动嘴,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依旧一言未发。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努力的未来被最亲的人亲手摧毁更痛苦。
铃声响起,机械的声音透过重重障碍,只有微弱的响声传到了简岁岁的耳朵里,可是,就是这样微弱的声音,却宣判了简岁岁过去的那些年,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又何必苦苦挣扎。
有很多人看向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些人的眼里都带着鄙夷。
简岁岁就这样任由简父简母拉着她回到了水云镇,从小到大,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那张高考卷,可是如今却是多么的讽刺……
当初简梅梅就读的艺术学院十分昂贵,简父简母以田地房产为抵押贷款送她就学,今年就是最后还款期限,但是简梅梅每个月的工资仅仅只能自给自足,去年,简父简母东拼西凑还了一部分,自那时起,简梅梅就开始关注着念城医护学院,念城医护学院需要打响名气,那么,湘云市第一中学的高材生简岁岁就是最好的‘铭牌’。简梅梅打通了关系,只要让简岁岁入学,那么学院就可以给简家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去念城医护学院读大学许多福利的,毕业后还可以有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奢望,可是对于简岁岁而言,它从来就不是什么福气,纵然如今的简岁岁早已不是当初水云镇里骄傲的小孔雀,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一直都在,更何况,她的成绩在湘云市第一中学里也是排的上名的。
简岁岁逃避叶南辞,也不过只是因为,胆小怯懦如她,觉得那样不堪的自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她对于叶南辞来说是不一样的,但是她坚信,只要过个一年两年,他就会忘记她,如果不是这次叶家太子爷的乌龙,他们可能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岁岁,岁岁,你怎么了。”简岁岁睁开眼,一个护士正盯着她看。
“嗯?”简岁岁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怎么哭了。”
简岁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没事就好,现在学校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所以要调派几个人手去天和医院,李医生让我来问问你们几个,是要继续在学校里帮忙,还是去天和医院,天和医院没有学校安全,你们几个学生,我觉得还是待在学校里帮忙比较好。”护士温和的说道。
“我在学校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还是去天和医院。”
“确定?”
简岁岁点了点头,之后学校里送了五个人去天和医院,简岁岁没有告诉叶南辞自己离开了学校,她现在,要好好的想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以后的事……
于是,当天晚上,叶南辞兴致冲冲的跑来找简岁岁,却扑了个空,当有人告诉他简岁岁走了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简岁岁不告而别的时候。不过还好,她只是去了天和医院,来不及与自己告别。
简岁岁在天和医院里被安排的差事十分轻松,整日待在办公室里整理病人资料,完全接触不到病人,甚至那些主治医生都很少遇到,她十分纳闷,为什么别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轻松。
五月中旬,湘云市的SARS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和治疗,他们这些念城来的志愿者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叶南辞,我要回念城啦!你呢,就在学校里好好的学习,谁让你当初犯傻。”简岁岁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叶南辞的额头。
叶南辞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了美人舍江山,不想你走……”叶南辞声音沙哑,弯着身子将脑袋枕在了简岁岁的肩膀上。
“所以,这次你可不要再犯傻了,不然我这个‘美人’可就成了妖孽了。”自己夸自己是美人,感觉怪怪的,“等你高考的时候,我再来给你加油助威。”简岁岁僵硬着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要走了,你起来。”简岁岁推了推他的脑袋,奈何纹丝不动。
叶南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揶揄的笑声,简岁岁只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她将叶南辞的脑袋板正,然后圈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嘴唇,一瞬间,叶南辞觉得脑袋
晕晕乎乎的,等他反应过来时,简岁岁已经跑开很远了,此刻正在对他挥手,好像还说了一句再见。
叶南辞摸了摸自己的唇,唇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