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古和谭石军相约来到赵松的家里探望他的家人。
赵松是两人的好友,方古一直对他心怀内疚,他与赵松关系很好,但是在落雷山中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死在了钱慕枫的手上。
他一直对赵松的死心怀愧疚,返回青峰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对赵松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去找赵松的家人。
徐伯消息灵通,前一天才打听到了赵松的家,这一次正好和谭石军一起前去探望。
两人的家与赵松家相聚不远,都处于东街的范围,东街属于平民的居住地。
方古虽然也居住在东街,但是他的家并不贫穷,他父母当时来到青峰县后将家安在了东街,发达后也没有搬家的意思,就这样一直住下来。
谭石军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军官,在前线为国捐躯被封为英雄,虽然住在东街却也没人敢惹,在大周朝廷的帮助下日子倒不算难过,至少温饱不成问题。
和两人作为朋友,赵松从没和他们说起过自己的家庭,所以两人对他家也不是很了解,甚至地址也是靠徐伯打听的。
清晨一早,方古和谭石军来到赵松的家里时,这里正发生一场闹剧,围观的邻里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丈,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这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古听到赵松家里传出的哭诉声好奇的询问道。
前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丈闻言回头一望,看到身后谭石军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时,神色有些畏惧。
“老丈莫怕!”方古看出老丈对自己和谭石军有些畏惧连忙出声安慰:“我身后这位乃是大周的英雄之子,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看望好友的家人。”
听到谭石军是英雄之子,心中畏惧的老丈顿时轻松了许多。
在大周,英雄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那是专门对前线防御魔族而牺牲战士的称谓,想要成为英雄还必须有足够的功绩,不是说你牺牲了就能被封为大周的英雄。
在老丈那朴素的观念里,英雄是为了抵御魔族而牺牲的人,那英雄之子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见到英雄之子对自己行礼,老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赵广德这家伙太不是人,他身为一家之主不想办法养家糊口,反而拿着家里的钱财去烂赌,结果把好好的一个家给输了个精光。”
“要不是家里还有他妻子在撑着,这个家早就没了,这可真是真是造孽啊!”
说道眼前的赵家,老丈收起脸上的笑容摇头叹息,为这一家的女主人感到不值。
“这家伙名字里有广德却不修德行,真是愧对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么个东西。”
“他儿子刚刚死在落雷山,妻子悲伤过度病倒在床,他不想着去挣钱为妻子治病,反而想要趁着妻子生病时偷走地契,拿去借钱赌博,我们这些街坊邻里看了都生气。”
说到这里老丈语气重了不少,脸上显出怒容,显然对这个赵广德气愤不已,随后他的怒容稍减,神色又有些无奈。
“我们就算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终究是外人,想管又管不了,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下他家里,大家都住在东街,谁家里也不富裕啊。”
两人辞别老汉进入赵松的家里,两人终于知道赵松明明在练武,为什么还会看起来那么瘦弱。
方古就不用了说了,他家父母失踪前也阔绰过,哪怕如今没落了住宅也不小,家中留下的产业每年也能供给一些钱财,保证自己吃穿不愁还能存下一笔钱用于修炼。
身为英雄家庭的谭石军一家,每年都可以去朝廷领取一些资助,如果不是他母亲现在有疾在身,家里也不至于连点余粮都没有。
而在赵松家里,方古理解了书本上所说的家徒四壁是什么样子。
赵松家的屋子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床,床和桌子都是手工制作构造简单,就算拿走也卖不出多少钱,所以才没有被放贷的拿走。
之所以他家里还能有房子,完全是因为地契还被赵松的母亲握在手里,放贷的也不敢太过分。
如果不是房契握在他的母亲手里,恐怕房子也会被他父亲拿去借钱,到那时就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在偏房里,女人的痛呼、哭诉声和男人的打骂声混杂在一起,一对童男童女抱着母亲放声哭泣,方古见到这一幕怒容满面,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谭石军重情重义,赵松与自己情同手足,对他来说赵松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身为一个孝子的他哪里能忍受这种画面。
当即冲入偏房一脚把打骂妻子儿女的赵广德一脚踢开,将地上那个身体纤弱衣物上满身补丁的女人扶起来。
门外的众人看到谭石军大显神威将那个可恶的男人踢飞,齐声欢呼,他们早就看那个可恶的男人不顺眼了。
“婶婶,你没事吧?我们是赵松的好朋友,我们是专程来看你们的。”
一对瘦小的童男童女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仿佛巨人一般的谭石军,脸上倒是不怎么害怕,因为谭石军刚刚打败了对他们来说不可战胜的邪恶存在。
“多谢公子相救,小妇人还不知道公子姓名?”
赵松的母亲挣扎着想要弯下腰,对救下自己一家的谭石军和方古行礼。
两人连忙将其托住:“婶婶不用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是方古!”
“我是谭石军!”
“我们两人与赵松是好友,此番是专门前来探望你们的。”
两人各自说出了姓名,蹲下身亲切的抚摸两个幼童的头发,两个幼童跑到母亲身后,偷偷的看着两人。
赵母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对方古和谭石军仍有警惕之心,担心他们是假扮儿子的好友,为的是自己的一对儿女,东街很多家庭都丢过孩子。
方古看出她对自己和谭石军有些警惕,不过他也不在意,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确实不容易,而且还摊上这么一个滥赌成性的丈夫,不警惕一些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婶婶,这是我给孩子们买的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请收下。”
一直背着包裹的方古将包裹取下,里边都是他来时购买的一些不值钱的衣服,布料粗糙,对赵家人来说这却是最好的。
稍微值点钱的衣服就是给他们,他们不敢穿也留不住,反而不如这种不值钱的衣服好,就算被人抢走也不值什么钱。
赵母稍微放松了些警惕,从方古手上接下包裹。
“谢过两位公子。”
赵母又想要行礼,被方古和谭石军及时托住手臂,努力了一下发现腰怎么都弯不下去只得作罢。
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赵母连忙将两人请入正堂,家里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她只能请两人坐在手工做的小马扎上,让两个孩子去倒水。
离开屋子时,她悄悄将丈夫怀里的地契拿出来揣在自己怀里,任由吐血昏迷的丈夫躺在地上,经过这次的事件,她对自己的丈夫已经绝望了。
“让两位公子见笑了,家里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已经被那些人拿了个精光,只剩下这些不值钱的破烂。”
担心方古和谭石军嫌弃自己招待不周,赵母连忙对两人解释道,看到两人并没有不满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马扎不够,赵母让两个儿女来到自己怀里,一脸慈爱的抱着他们。
“家里也没什么糕点,只有一些清水,希望两位公子不要嫌弃。”
门外的人群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已经逐渐散去,剩下些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这里,将赵广德作为话题闲聊,一人扭头忽然瞥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带着大刀向这里走来。
“破门帮来了!”
那人惊呼一声,赵松家门口剩下的人群一哄而散,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里,大门紧闭生怕多看一眼给自己家惹来什么麻烦。
拿着宽刃大刀的破门帮帮众看到这一幕得意地大笑起来,对他们这些混帮派的小混混来说,这些普通百姓的畏惧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褒奖。
三人在屋里刚刚坐下,忽然间听到门口传来的呼喊声,赵母脸色一变,心里顿时慌乱起来,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
“婶婶,这破门帮是什么来历,他们怎么敢起一个这么霸道的帮派名称,不怕朝廷追查吗?”
一头雾水的方古向赵母询问道,因父亲当过捕头,所以他知道朝廷对帮派管理中存在的一些忌讳,像破门帮这种名称的帮派基本上都是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
“破门帮是我们这些百姓取的名称,他们原名大刀帮。”
“大刀帮主要经营赌博和房贷,凡是在他们那里借贷的最后都免不了破家灭门,所以我们称呼他们为破门帮。”
听了赵母的解释方古恍然大物,不过像这种名声狼藉的帮派根本不可能长久,这种帮派一直以来都是官府重点打击的对象,怎么可能任由其发展壮大。
“这大刀帮背后有什么人吗?”
声名狼藉的大刀帮想要不被官府剿灭,肯定背后有人帮忙遮掩,否则县令知道后不可能任由这种影响风评的帮派存在。
“我也不知道。”
赵母茫然的说道,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小混混组成的大刀帮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惹不起的庞然大物,怎么会知道大刀帮背后的利益纠葛。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大刀帮一行十五人扛着宽刃大刀,气势汹汹的走进院内。
“赵广德,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要把地契给我们送来的吗,让老子在帮里白等了半天,再不还款就把你拉去沉河。”
前来的大刀帮领头的人一脸横肉,走进院内抽出宽刃大刀,一刀砍在桦木制成的门框上,将门框砍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嘴上恶狠狠的喊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地契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再闹我们就报官了。”
赵母从屋子里走出来,蓬头垢面身若麻杆的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就是这一位不起眼的女人支撑起了这个家。
“你敢去报官老子就把你们一家人沉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武者儿子已经死了,死在了落雷山上。”
“就是那小子没死又怎么样,我们大刀帮还会怕他?”
凡是帮派必定有武者坐镇,看大刀帮行事如此霸道,很可能帮派中不止一个武者。
家里欠了大刀帮的钱,大刀帮虽然因为赵松是武者忌惮他,但是肯定不会怕他。
说不定真到了哪一天大刀帮的忍耐到达极限,就会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从而让赵家灭门。
大刀帮作风这么强硬,背后的后台肯定不小,方古既然知道了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