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阴阳转换。李周独自信步于峨嵋派内,极目远眺,远山如黛,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景致。
李周在一块表面圆润光滑的巨石上坐下,欣赏着这天地间的美景。一想到还要在峨嵋派多留几日,李周又感到一阵欢快与期待,个中原因自不待说。同时李周又想起老掌门的一席话,从话中内容来看,他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只是老掌门并未表明确切的含义,而老掌门向来如此。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远山渐渐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李周站起身来,准备返回居所。
“是谁躲在那里?还请出来相见。”还未走两步,李周就感觉到一股气息,闻到一阵淡淡幽香。
“是她!”李周心内暗呼。
只见隋叶从一旁的阴影中缓缓走出,脸上神色淡然,却不知为何腰间仍配着剑。
“啊,原来是峨嵋派隋…隋师妹,不知…不知我这样称呼是否妥当?话说在下今年二十有四,正当本命,敢问隋师妹芳龄几何?”李周吃惊之余,仍然彬彬有礼的询问。
隋叶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若论年龄是不错,你长我三岁有余。然而听说无为派继任掌门之位非你莫属,照这样看,那辈分可就大不相同了。”
隋叶的话中带着一股调侃之意。
“这是哪里的话,隋师妹还真会开玩笑。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地我叫你一声隋师妹是不会有错的吧。”
“因此你就故意落败?”隋叶直言不讳,一双眼睛充满疑惑,似乎等待着李周的解答。
“隋…隋师妹何出此言,今日的比试完全是隋师妹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真看不出…”
“你一派胡言!”隋叶打断李周的话。“你即使瞒得过他人,也瞒不过我,你分明就是没有使出全力,心不在焉。”
“隋…”
“废话少说,看剑!”
隋叶话不啰嗦,一剑直指李周胸间,来势迅猛,不由李周思考,便下意识的进行躲避。还没回过神来,剑锋早已接连而至,每一下都直戳要害之处,李周顿时明了隋叶之意。
如果自己不全心全力应对,便无法招架,甚至可能还有性命之忧,隋叶就想以此逼自己使出全力。但是如果自己就此胜了隋叶,此事要是被守墨师太得知,以她的性格,还不晓得会如何收场。李周现如今又陷于两难处境,不知如何是好。
隋叶根本无法得知李周的内心所虑,只是一味使剑,见对方只守不攻,好生轻慢,疑心大起,心头更是发急发怒,一剑比一剑凶狠。
见此情景,李周心中大叫“苦也”,心想此番免不了定要分出个胜负,不然自己性命堪忧。李周又堪堪躲了几剑,便运气凝神,使起了逍遥掌法,渐渐占据上风。
你一剑我一掌,隋叶技穷,连连后退。不料脚边碎石散乱,被绊了一下,一剑刺得偏离了方向,胸前毫无防备,恰巧李周一掌而至,旧事重演…
李周见隋叶中了自己一掌,重重摔倒在地,连忙过去,想扶她起来,以示歉意。不曾想隋叶当下正恼怒于李周对自己的轻薄与李周故意落败的事实,并不愿就此认输,因此甫一倒地,便急忙站起,以欲继续比试。因此见到飞奔而来的李周,二话不说一剑刺出,正中李周左肋。直到剑已刺出,隋叶方才注意到李周脸上焦急关切的神情。
“啊!”双方同时叫了一声,含义却不相同。
隋叶又羞又愧,下意识的拔出刺入身体的剑,整个人处于不知所措的瘫软状态,手中的剑也已握不住,掉落在地。怔了半天,方回过神来,只见豆大的汗珠布满李周额头,伤口处渗出鲜红的血迹,将衣服染成深红。
“你,没事吧?”隋叶像犯错的孩子,怯懦的说道,完全没了起初的冷峻。话一出口,便觉愚蠢,自己的疑问纯属多余。
“应该死不了,隋师妹这次是你技高一筹,我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李周右手捂着伤口,脸上却微笑着答道。
听了这话,隋叶忍不住噗嗤一笑,可愧疚之感下一秒就重回心头。“别贫嘴了,你…跟我走。”隋叶二话不说便将李周的另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扭过头去,扶着李周往一旁小道行去,月色之下,但见她脸色绯红。
李周随隋叶而去,半个身体依靠在隋叶身上,只闻见一股淡淡清香扑面而来,顿时感到一阵酥麻,似乎疼痛感都少了几分。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庭院,院子不大,约有两三间房屋围绕左右,周围一片漆黑,并无其他建筑。
隋叶推门而入,凭着射入的月光,李周环顾四周,屋内除一张桌子与一张床外,并无他物。隋叶扶着李周来到床边躺下,“你在这躺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快步转身而去。
李周独自待在屋内,忍不住起身查看伤口,心里长舒一口气,剑刺的位置并不深,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但疼痛不可避免。正暗自庆幸,只听到脚步声传来,又急忙躺下。
隋叶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瓶罐,李周猜想大概是金疮药一类的东西。果不其然,隋叶来到床边道:“我拿了些金疮药来…”,隋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嗯,多谢隋师妹,你给我吧。”李周看出了隋叶的尴尬之处,从她手里接过药来,隋叶走了几步,转身对着窗外。
李周支撑着又坐了起来,解开上衣,蘸了一些药末,准备涂抹于伤口处。
“啊…”李周禁不住惨叫一声,没想到这药粘上去竟如此止疼,不小心连瓶子都摔落于地,不过幸亏没有摔碎。
“你怎么了?”隋叶急忙走了过来。见到李周露出半个身子,咬牙切齿的窘迫神情,微微一笑。“你躺下,还是我来吧,你的伤是拜我所赐,理应由我来。”听了这话,李周也不争辩,顺势躺下。
“这药虽然疼,但是药效是极好的。”
只见隋叶捡起药瓶,纤细的手指用小木棒蘸了药末,聚精会神的在伤口处涂抹。
此情此景,使李周想起《诗经》中的几句,不禁念了出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