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声促使李周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老掌门说道:“周儿,你醒了?”老掌门此刻正端坐于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是,师父。”
“桌上有包子和粥,还热乎着,你赶紧吃吧。”
李周这才感觉一阵饥饿,走至桌前抓起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大口,是红豆馅的。
李周塞满一张嘴,口齿不清的问道:“师父,外面的喧闹是为何?”
“唔,这为师也不知详细,只是今早守墨师太邀我们待会一同前往,等你吃完一同去看看,到时便知晓了。”
李周听了后,心内忽感一阵不安,于是便狼吞虎咽了几口,也不再有胃口。李周道:“师父,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打开门,只见峨嵋派弟子们三三两两全都往同一方向走去,不停的小声议论,两人于是也顺着人群而去。
李周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凑到几个峨嵋派女弟子身旁道:“各位师姐师妹们,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几位女弟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知道是否要开口回答。倒是个中年纪最小的女弟子仗着胆子道:“看样子师父也没有要对他们隐瞒的意思,不如告诉他们也无妨。”
几人互相之间眼神示意一番,点了点头。那年纪最小的峨嵋派弟子于是继续说道:“听说是隋叶师姐犯了师门大忌,师父今天要以师规论处。”
那女弟子嘴里“隋”字刚一出口,“叶”字还未说完,李周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同时不详的预感如阴云笼罩,愈加昏暗。
那女弟子道:“奇怪,你怎么比我们还吃惊?况且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哩。”
“啊,呵呵,呵呵。”李周不知所措,只得傻傻的一笑而过,但后背一阵凉意,冷汗频出。
这细微的异常全都无法逃过一旁老掌门的视线之内。
李周心急如焚,很想率先一路小跑而去,却碍于老掌门在旁,只得缓慢踱步,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分外难受。其实这一路距离不远,可李周总感觉走了很久,脚步沉重。
那人群汇集的地点正是昨日比试之地,不甚宽敞的大厅内挤满了峨嵋派大大小小的弟子,似乎是守墨师太将峨嵋派所有人等全都聚集齐了。众人三五成群,无一不在小声议论之中。
李周与老掌门穿过人群,只见人群围住的圈内跪着一人,不是隋叶还能是谁。
“哦,前辈你来啦,快快请坐。”守墨师太笑道,整个大厅随着她的话语陆续安静了下来,李周总感觉守墨师太看他的目光中有一股打探怀疑的意思。
守墨师太请两人一旁就坐,可李周又怎么能坐得住。守墨师太穿一身黑色道袍样服饰,一柄峨嵋剑倚靠于椅子旁。
老掌门开口说道:“师太,一路上听说是贵派弟子犯了门派的规矩,可有此事?”
“哦?前辈已得知此事?”守墨师太边说边用眼神扫向众人,寻找着那泄露之人。
“这么说来,确有此事?”
“前辈说得不错,今日我就将按照派规秉公无私的处置。”守墨师太说道,故意将处置二字加重了音调。
老掌门听了颇感奇怪,便道:“唔,既然是师太本门之事,我们外人似乎不便参与其中罢!”
“哎,前辈此言差矣,以你我两派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况且不瞒前辈你说,此次我派弟子所犯之过错实属难以饶恕,前辈德高望重,也正好评判评判我处置是否得当,以免枉害了年轻人。”守墨师太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瞟了李周几眼。李周感觉浑身不自在,目光不敢正面交接。
“师太,这…”老掌门略显迟疑。
守墨师太抢话道:“前辈无需多虑。俗话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们峨嵋派乃名门正派,绝不会害怕流言蜚语,依我之见,敢于向外扬丑才不失我派风光与气度。”
守墨师太一番话表面上说得气宇轩昂、气度非凡,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了以老掌门的为人,即使知道此事,也不会对外大肆宣扬。
“那就依师太的。”老掌门不知道守墨师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顺其自然,见机行事。
守墨师太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私下都在议论,不错,现下跪着的人大家都认识,就是我派弟子隋叶。此人触犯派规,且不思悔改,今日我就将在所有弟子面前以派规论处,以示警戒。”
“隋叶,你是自己坦白还是由我来说?”
隋叶依旧低头不语。
“那好,那就由我来说。”守墨师太走到隋叶跟前,一把抓起隋叶的右手,将袖子拉至手肘之后,大声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她的守宫砂已不见了踪影。”
守墨师太话音刚落,厅内众人不由惊呼,随即又陷入一阵由震惊带来的寂静中,转而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
守墨师太环顾四周,目光短暂停留于李周身上,李周则早已心绪不宁,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守墨师太继续说道:“至于同犯之人,目前还无法得知。但按照本派规矩,作为峨嵋派弟子你已触犯大忌,我当废去你一身武功并逐出师门。”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守墨师太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毕竟你是我派弟子中的佼佼者,平日武功品行等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要是你能供出那人,也许我大发慈悲,从宽论处也未可知。”
守墨师太有意无意间又看了李周一眼,一番猜测浮现于脑中。其实那天比试时守墨师太就已看出端倪,但好胜心极强的她却更愿接受隋叶胜出的结局。本来守墨师太在老掌门面前已赚足了场面,也不会去深究到底是不是胜之不武。只不过隋叶此事让她怒气冲天,自己钟意的弟子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说来也巧,在那一瞬间,各种疑问纷纷出现于守墨师太脑中,“近来隋叶不曾下山,外人又难以轻易进入山门之内,还有那场比试,那小子像是故意露出破绽…一定错不了”,一条条线索串联了起来。
等了片刻,守墨师太见隋叶仍不答话,一脸冷峻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就休怪为师铁石心肠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守墨师太语音微颤,只是常人难以察觉。
事情的发展出乎守墨师太意料,守墨师太原以为隋叶会在自己的威严之下坦白,自己也好扬眉吐气,将种种罪名加到李周头上,没想到隋叶竟是如此有气节。
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守墨师太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