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陆天寅无事,便于蓬莱教内游荡了一天,发觉四处竟是些奇花异草,有些似乎曾在西域地区也见过,像是草药一类。陆天寅这才稍稍打消疑虑,心想:“这嬴教主看似只是一年轻女子,不像会医术的样子,也许并非如此,宰相更不会无缘无故让我来到此地,或许宰相的疾病就在系此人身上也未可知。”
陆天寅身为宰相袁知靖之心腹,深深明白宰相之病已迁延日久而无人可医,再如此下去,也许时日无多。
当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照例有人送来早饭,比之昨日更加丰盛了一些,陆天寅美美的饱食了一顿。刚吃完不久,就有人前来引路,陆天寅跟着他走了一段,才知这是通往大门的道路。
陆天寅忍不住问那引路弟子道:“你们教主呢?”
那弟子答道:“听古胭上仙说,教主已在门外等候。”
陆天寅道:“哦。”心里却疑惑道:“古胭上仙,不就是那小妮子,名号倒挺大。”
来到门外,见嬴少仪正站在门外石板铺就的空地上,还是一身黑衣,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袭紫色衣裳,容貌清丽,虽稍逊于嬴少仪,但也远胜常人。
陆天寅道:“嬴教主动作好不利落!”
嬴少仪没有回应他的话,只说道:“陆统领,这位是我蓬莱教隋副教主。”
隋叶与陆天寅对视了一秒,互相点头致意。
嬴少仪又道:“陆统领,这位隋副教主此番也将与我结伴而去,你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陆天寅想了想道:“这并不打紧,只要嬴教主你能去就行。”
嬴少仪道:“好,那我们走吧。”
三人当天启程前往京城,白天行走,夜间休息,一路上陆天寅尽挑了些最上等的客店与酒菜,倒也乐得快活。
不出半月,三人便到得京师。嬴少仪只见那城墙高耸,正门恢宏,城内一条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笔直宽敞。街道上各行店铺多达上万家,沿路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西域络腮胡商以及妙龄胡姬,一派繁荣景象。
嬴少仪暗暗称赞,心想:“许多年未曾到过京城,比之当初又增添了数倍的繁华,这一切实有赖于宰相。”想到这里,嬴少仪又想起当年与师父徐浮、师哥刘慎下山的往事来,心里又道:“不知宰相患了什么病,此次定要尽心医治才好。”
正回忆间,三人已至宰相府邸门前,黑漆大门十分气派,两旁石狮栩栩如生。又见门禁森严,数名身穿甲胄的兵士如塑像般立于门前。陆天寅走上前去,几位兵士见了他,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陆天寅随即转身招呼嬴少仪与隋叶跟进。进了相府,早有一人迎上前来,道:“陆统领,多日不见了,可是要找袁宰相吗?”
陆天寅道:“是的。丁管家,宰相是否已退朝回家?”
那人道:“不瞒陆统领,宰相今日上朝未归,这几日都是如此,回来得挺晚。”
陆天寅道:“唔,既如此,还烦请丁管家先给两位贵客安排食宿。”
丁管家边听边打量着嬴少仪与隋叶,嘴里说道:“好好。”看样子显然并不知道两人的来历。
陆天寅道:“两位旅途劳累,先随丁管家去稍事休息,待宰相回来,我自来带你们去见宰相。”
嬴少仪谢道:“那就麻烦了。”
两人随着丁管家走,一路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嬴少仪只觉这相府大的出奇,好似一江南园林。
走了一会儿,丁管家带两人来到一扇打开的门前,道:“两位就在此歇息吧。”
嬴少仪与隋叶只见门口上方写着“迎客苑”三字,门内则是一处独立的院落。走进门内,早有侍女等候在此,丁管家上前交待了一番,便离开了院子。
几位侍女迎上前来,引着两人来到其中一间屋内,嬴少仪见屋内有两只浴桶,旁边敞开的柜中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套衣物,此外更有麝香扑鼻。侍女欠身道:“请两位稍等。”话毕,几位侍女一同退出了房内。
隋叶环顾四周,叹道:“这宰相府内竟有如此乾坤。”
嬴少仪笑道:“宰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府如此也实属正常。还因你我久居乡野山间,难免为之惊奇。”
隋叶道:“说的也是。不过少仪姐你说这次是前来为宰相治病的,没想到少仪姐你的神通都传到宰相耳朵里了。”
嬴少仪听了,疑惑道:“这一点我倒觉得奇怪,这几年前来求医问药的,也只限于蓬莱山附近州县之普通百姓,宰相远居京城,竟也会耳闻,甚至还亲自致信于我这江湖中人。”
隋叶道:“唔…我想,想必是宰相之病寻常之医已无法医治了?”
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
嬴少仪回答道:“请进。”只见十来名侍女先后走了进来,或搬着木桶,或捧着精致的盒子。
领头的侍女说道:“请两位沐浴更衣。”
“啊?”嬴少仪微微一惊,但见对方招待如此细致,不好推辞,只得点了点头。几位侍女将几只木桶中的热水倾倒于浴桶之中,又打开那精致的木盒,原来是些洛神花瓣等洗浴之物。准备完毕,侍女便为两人更衣服侍,嬴少仪与隋叶脱去衣物,显出曼妙身姿,进入木桶中,只觉浑身舒适,兼有侍女擦洗按摩,禁不住睡着了。
两人完成洗浴,又听从侍女的安排,换了一身合适的衣物,顿感神清气爽,一扫远行的疲惫。
嬴少仪见一众侍女收拾完毕,将要离开,于是道:“请问,宰相回来了吗?”
领头的侍女答道:“丁管家已吩咐我为两位准备了饭食,两位请先随我前去用食罢,到时我再带两位去见宰相。”
客随主便,嬴少仪听了只得谢道:“多谢招待,”便与隋叶跟着侍女而去。
两人来到方才进行沐浴那间屋子的隔壁,见各种佳肴美馔摆满了桌子,于是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吃完饭,两人便由侍女引着去见宰相。
侍女带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后,说道:“待我前去禀报。”说着便往里拐进了内室。
少顷,那侍女出来,说道:“两位随我来,宰相有请。”
两人又跟着那侍女进入内室,只见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人,那人体态微丰,头戴官帽,身穿官服,约莫有六十来岁。仔细看他的容貌,细眼长须,神色却略显憔悴。那人旁边则笔挺挺站着一人,正是陆天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