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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虚无

楚萧寒静心静气,试着运转幽冥决,顿时一阵锥心的疼痛传来。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不知道武功是否尽废。回是回不去了,想着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经过这次遭遇,发泄出来后,一心求死的心也在慢慢变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怎能轻言死呢,之前太过意气用事。想着得去找找看有没有楚家的后人存世,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得让楚家在千年后开枝散叶,也得让“悬月门”发扬光大,不能让师傅失望。这世上能有人活过一千多年吗?没有,从没听说过,不过可现在有了,想想还挺激动的。

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想着今后的大致方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三日后楚萧寒四肢终于能在床上做一些简单的活动,婆婆家里面也没有书籍,除了睡就是吃,有些无趣。把玩着指环,又挣扎着把柜子上的包裹打开取出那本无名书来。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也没看出其中玄机。

无聊的把书盖在自己头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古书一接触到头顶泥宫丸时,闭着的双目一亮,视线好像打开了某种桎梏,看到一座由乳白色雾气组成的洞府,里面浮空着一颗绿色的光点。他一惊睁开双眼,幻像消失,把书从头顶拿开。又闭上双眼,那座洞府还在,只是绿色的光点已经不见。也不睁眼,又把书重新放到头顶处,绿色光点又凭空浮现。

楚萧寒心中想着靠近绿点,没想到绿点瞬间就出现在眼前,绿点也越变越大,感觉把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内里无数不明的绿色字符闪耀生辉,字符很快变换着位置,组成一篇文字,如帐幔般缓缓摇曳。陌生的文字,但他就是认识,也明白这篇文字的意思,很矛盾。好像文字不是用来读的,而像图画一般是用来看的。

文日曰:“虚无境:天字处开,冥心归虚无,天地与同寿。天之所为者,穷理体化,坐忘遗照,至虚而善应。造之非我,理自玄应,化之无主,数自冥运……”约三万余字,却是一套迥异于内功心法的心法。说得神乎其技还天地与同寿,是不是真的哟,但眼前所见又不得不相信其真实性。反正都已走火入魔,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又不损失什么。

通篇阅读理解后,随即凝神静气,双腿盘坐,腰部自然伸直,头正颈直,下颌微收,闭双目,舌抵上腭。左手虎口,抱右手四指,负阴抱阳。这一套坐姿忙下来后,已经汗流浃背,痛不欲生。

按照心法吸收天地中的灵气进入经脉,一刻钟过去经脉中毫无动静,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没动静。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身体不允许他再坚持下去。躺在床上气喘吁吁,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当婆婆推门端药进来后,已到午间,草草的用过饭,又尝试起来。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那位老者就是神仙,否则就不能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那学会这套心法后,是否可以回到千年前与家人团聚呢?未必没有可能,神仙的手段高深莫测,也许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反正都说与天地同寿,我有大把的时间来寻找方法,努力回去。

中间除了喝药吃饭,婆婆看他好像是在练功,所以也没有打扰。他一直照着心法上所说运转,可一直不得其法。转眼间来到晚上,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幻象也跟着消失不见。因为内力消失,所以晚上很难视物。当双目适应黑暗后,发现眼前有淡淡的亮光。马上想起那几块宝石,转头看着包裹中柔和的光芒。

白天把古书拿出来后,没有把包裹盖严实,所以宝石透出亮光。于是伸手把三颗宝石取出,拿在手上,宝石晶莹剔透,使漆黑的房间有了颜色。宝石应该非常值钱,等能下地后找人出售,应该能换回不少银钱。

随手把宝石放在腿上,双手接印闭上双目按照心法吸收天地中的灵气,一直不知道何为灵气,经脉中也从无动静。这时突然一股乳白色的白雾出现在经脉中,原本受伤的经脉在这股气的流动下,快速恢复着。也不急着把灵气引入丹田,就让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修复着受伤的经脉。

两个时辰后受伤的经脉恢复如初,这时才引导经脉中的灵气归入丹田,与内功心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视线随着灵气从泥宫丸来到丹田之中,乳白色灵气入丹田后就变成天蓝色的气,就是心法上所说的‘灵力’。灵力比发丝还要纤细,飘在丹田上空,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力在逐渐变大。丹田之中原本破损的地方也在灵力的作用下迅速修复。

丹田按说只是人体中的一个穴位,从外面看它就那么一个小点,但内有乾坤,可以无限大玄妙无比,怪不得师傅常说人体穴位是一个宝库,要学会发现并掌控。丹田是一方浑圆的空间,四周是灰蒙蒙的气墙,丹田上空是不断变大的灵力,下边是浑厚无比的透明气团,虽是透明但楚萧寒一眼就‘看见’了,这是心法上说的内视,不同于眼睛的看见,而是一种感知。

丹田下方透明的气团应该是内力,心中猜想,于是停下运转的心法,运起幽冥决,果然看到气团如滚滚洪潮冲向经脉之中。一收功内力就快速返回丹田之中,内功与灵力如河水不犯井水,并没有冲突。

忙又运转虚无心法,丹田中的灵力疯狂在变大,由发丝大小变成丝带大小,就好像小化的云团飘在丹田上空,云团极速膨胀变大,很快变成拳头大小,并向丹田上方的壁垒撞去。“波!”整个丹田的壁垒在这一撞之下,如雪花纷纷飞散,碎片很快消失在丹田之中,新的壁垒又重新出现。丹田变大了,一倍有余,其它没有看出有何不同。

就在此时,灵魂深处发来一声“咔!”的破碎声。身体好像打破了不明桎梏,一阵轻松愉悦,进入虚无一层。

楚萧寒停下运转的心法,身体像是泡在温泉之中,舒适惬意。每个毛孔都打开了,能感觉到流淌的血液,心跳如雷鸣一样洪亮有力。手背碰触到宝石,下意识的翻撑去握住,却只握起两颗宝石其中一颗已经碎成粉末。另外两颗颜色也灰暗很多,难道灵气是从宝石中而来?

起身站到窗户前,夜晚的微风轻轻的撩开了胸前的白发,穿过衣襟,悄悄的溜了进去,顽皮的划过皮肤,发出呼呼的欢笑声。院中梨树上花两朵,一片花瓣从树叶上翻滚而下。中间跳跃着各种优美的舞姿,掉在泥土地上,‘啪嗒’一声,又向前翻了几个跟斗,把衣裙弄的与泥土一个颜色。似乎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彼此。

树叶终于轻松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摇曳着,是那么的开心愉悦。破土而出的小草在泥地里如婴儿般吸收着水份,它很想快快长大,长高,正斗志昂扬。远处的乌云如波浪,如丝绸,如水流,自由自在的飞翔,它想要给这炎热的大地织一件衣裳,微风旋开一角,可以看到果露的肌肤,像那画舫上的姑娘,吸引着万物目光。

这一刻楚萧寒眼中的世界已然变得不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他眼中的更加细腻,更加充满生机和色彩。

第一次走出屋子,外面大雾漫天,鸡鸣犬吠。房舍连排三间青瓦房,首尾两边是室寝,中间堂屋。堂屋正中间一长八仙桌被擦得铮亮,正面墙上贴着一副《出仕图》,两边有一对联:福星高照人长富,祡气东来喜满堂。下方一褐色案牍,两边各一张同色太师椅。

院子泥土夯实,长六丈,宽一丈,用栅栏围成院墙。靠右边是一间小小茅草屋搭建的厨房,此时婆婆正在里面忙碌着,烟囱上白烟袅袅。靠左是一间茅厕,靠路边是一棵梨树,青色的果子还是小小米粒大小。院子中有些许凋谢的白色花瓣,树上梨花凋残,淡淡花香浮动。

楚萧寒信步走到厨房,把着门框,见婆婆正在往灶里放柴火忙笑道:“婆婆您起得真早。”

婆婆一把将材火放进去回头看着他惊讶道:“小寒你怎么下地了,可有那里不舒服?”

“婆婆放心,已经完全康复,所以就不用麻烦再煎药呢。”

“医生说起码得卧床月余,没想到第四天病就好了。”婆婆神色虔诚双掌合十道:“真是上仙庇佑。”

厨房中大石板做的案几上摆着坛坛罐罐,碗筷等生活用具。案几下有半框红薯,一把青菜,外边的菜叶有些发黄。案几旁边水瓮中水满满的,瓢葫芦微微的左右晃动。案几与灶台之间的墙壁上贴有一张书页大小的红纸画。画上有一位道士盘坐于祥云之上,方外高人形象,寥寥几笔,但很传神。

楚萧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微笑道:“婆婆平时都从那里打的水啊?”

“就我们房舍后面,有一口井。”有些炫耀道:“还是我家老头在世时,与周围邻里合伙打下的井,用水很方便,这次大旱都没影响用水呢。”

楚萧寒开心道:“那确实方便。”这几天一直想美美的洗个澡,身上都快馊了,现在看来起码水不用愁。

两人喝着白粥吃着咸菜,一副其乐融融。婆婆知道他暂时没有地方去,邀请他安心入住,楚萧寒欣然应允。

巳时左右大雾散去,树上的知了宣示着它们的存在。院外是一群低矮的房舍,杂乱无序,房舍之间有两人并行的小路,弯弯绕绕穿插其中。生活在这里的应该都是穷苦人家。

天空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一片末日景象。不时路过的行人,或背或挑,好奇的看着他,楚萧寒对他们报以微笑,又获得他们善意的微笑。

一道长长的闪电亮起,又熄灭,“咔!”大地微微震动,很快不停的电闪雷鸣。斗大的雨点落下,溅起一圈尘土,还没等尘土散开,又一雨点打在上面,雨点越来越密集,从地上升一股热浪。哗哗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小院被瓢泼大雨笼罩,雨水顺着屋檐汇成很大的水流。

堂屋正门口有一张长凳,楚萧寒与婆婆正坐在上面,一边看雨,一边散漫的说着话。看着暴雨连天,心情都很愉悦。远处房舍也笼罩在雨雾中,远处的城墙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这雨一直下到黄昏,乌云已然散去,天边霞光万丈,彩云满天。

房舍间的小路上出现了很多戏水的孩童,大呼小叫,引起鸡鸣犬吠。好多人家已开始做晚餐,炊烟袅袅,烟雾一会儿如丝绸飘荡在半空,经久不散,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两天后楚萧寒不得不停下虚无心法,因为灵气又消失不见,只见手上的另外两颗宝石已变成粉末。那以后就得寻找这种宝石来修炼,找个时间再去趟万刃山,看有无遗漏。这种宝石生平仅见,毫无线索,任重道远啊。

翌日天高气爽,楚萧寒来到繁华大街上,看着宽敞大街两边坐落有序,鳞次栉比的阁楼商铺。可能因为大雨后人们心情不错,大多笑脸相向。三两成群锦衣华服的年轻才子,高谈阔谈,敏捷的回避着迎面而来的行人。婀罗多姿的小姐门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绢扇捂面,双眸左顾右盼。也有出行香车骏马,做派十足的达官贵人。

沿街很多叫卖的小商贩,有卖胭脂水粉的,这里小姐丫鬟围着一圈;有卖糖人的,这里孩童哭天喊地;有卖剪纸的,这里妇人笑得前俯后仰;还有一卖字画中年男子,正在心无旁骛的当场作画,不乏看热闹的;还有投壶的,只要你能把箭矢投进壶里,对应该的稀奇物件就您的呢。就属这里人最多,里三层外三层,唉声叹气,拍手顿足,声音喧嚣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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