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毅不能置信的望着前的念恩,眼中一片狂喜。
念恩微怔,像是被自己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正心猿意马间,浅毅如海般深沉地呼喊在她耳边响起:“念恩!”
那深情的呼唤,如甘醇的美酒,闻一闻,便让人心驰神荡,激起念恩灵魂最深处的悸动。
看着念恩眼中的泪,浅毅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心中是不能抑制的激动,刚才,她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她无意中伸出的右手,这些都证明,她还是爱着他的。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此时此刻,他快被那股想要怜她爱她的欲念折磨疯了,只想尽一切可能的补偿她。
提起孩子,浅毅明显得感觉到念恩身子一僵,他心中剧痛,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你身体不好,我们可以找别人代生,现在科学发达,听说试管婴儿已经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念恩强硬地推开了。
浅毅一心只想快点弥补她的遗憾,却不料也因此戳中了念恩心中的痛处,当日绝望的情景再次重现脑中,那份对浅毅逐渐淡去的怨恨,又再次被唤醒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他的试探,疑忌,憎恨,冷言嘲讽,还有生死边缘,他抱着另一个女人拂袖而去的背影,她的心就一点一滴地凉了。
爱得再深又如何,誓言再美又如何,纵使付出得再多,换来的也只会是伤心!
与其伤心,不如没心,没有心,就不会有伤害,这样,她就不会那么痛了!
浅毅见她再次抱膝而坐,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脸色苍白,心中喜悦渐消,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揪心的酸痛。
“你又瘦了?”浅毅强敛失落,心痛怜惜地责备着。
念恩确实一天比一天瘦弱,一天比一天憔悴,如今,她轻渺得好似随时都会从他指缝间溜走的念恩,他心中害怕,彷徨又无助。
无意间,他瞥见置放于念恩身旁的餐盘,盘上放着满满的一碗清粥,旁边,是一些清单可口的小菜,也是满满的,丝毫未动过。
“都说你不好好吃饭!”浅毅端起餐盘上的粥,还是温热的,想必刚换过没多久,心中安慰,至少他安排照顾念恩的人都算心细,“来,喝一口,你答应过我的,不再闹别扭!”
像是哄孩子的语气,却是处处压抑着悲伤和心疼。
面对浅毅送到嘴边的粥,念恩平静地抬头,配合地张开了嘴,他喂一口,她便吃一口,一如约定,不吵也不闹。
浅毅见她愿意吃东西,高兴得什么的,恨不能一口气,将餐盘里的食物全都塞进她的嘴里。
结果,粥才喝到一半,念恩脸色微变,用力地推开浅毅,慌忙地用手捂嘴,冲入了浴室。
浅毅连忙放下碗,跟着她进了浴室,见念恩正弯腰,向着马桶,大口大口将体内少量的食物往外吐,直到胃被吐空了,她才全身酸软,几欲跪倒,幸亏浅毅一直扶着她。
“念恩,你别吓我?”浅毅被念恩苍白的脸色吓倒了,他双手颤抖地扶着她,恨不能将她身上的痛苦全揽在自己身上。哪怕十倍,百倍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健康幸福,就是要他受再多的苦,他也愿意。
浅毅的话刚说完,念恩只觉体内又一阵排山倒海的浪涌袭来,她的胃在抽筋,肠子在打结,那翻滚着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再次弯下腰,一股刺鼻地,难闻地酸液从体内翻涌而出,一阵刺痛涌上脑门,念恩只觉眼前金星直冒,浑浑沌沌的,突然眼前一黑,无力地昏倒在了浅毅的怀中!
没过多久,苏医生赶到了,急急忙忙打开的为念恩诊治。
“苏医生,她怎么样了?”孙华见浅毅像是灵魂出窍般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念恩,于是走上前,替他向医生打听病情。
苏医生摘下挂在耳上的诊疗器,原本清亮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苍老,他哀叹道:“她本来就气弱体虚,再加上营养不良,内分泌时调等导致了现在的厌食症!”
“那严不严重?”苏严皱眉,第一次在他脸上显示出了厌恶的情绪:“怎么会不严重,要是病情恶化……唉……后果不堪设想!”
苏严见浅毅全部的视线只落在念恩沉睡的苍白的面容上,心中叹息,他这样子只怕也比念恩好不了多少,想到这里,心中一软,话也放软了:“我现在已经为她注射了营养针,我每天都会定时来看她,慢慢调养,应该能康复过来!”
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之后才在孙华的护送下退出了房间。
苏严走后,浅毅静静地凝望睡得并不安稳的念恩,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每一种表情,她好苍白,也好虚弱,即使是睡着了也皱着眉,恍惚间,浅毅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看着输液缓缓地静静地一滴滴地注入她的血管,刺痛而酸涩的感觉仿佛是扎在自己心上。
心痛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强烈,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会消失般的紧握着,他想珍惜她,想全心全意地守护她,可为何到头来伤她最深的却是他?天下这么多女孩,他只想要这一个,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他?
“念恩……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也许我该……”话到一半,哽在了喉咙口,泪水从完美得脸庞划过,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该放她走吗?
他做不到……
当念恩幽幽转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看着空空如也的四面墙,一种难言的酸涩吞噬着她的心。
她累了,好累好累,真想闭上眼睛就不再醒来,一直睡去,直到永远……
接下来的日子里,念恩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了,只知道每次醒来,身边总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然后意识渐渐模糊,又再睡去,有时候她能听见身旁有人在哭泣,有时候是很沉闷的叹息声,有时候又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叫喊声,更多的时候,她醒来,觉得脸上湿湿热热的。
死神正笑舞着镰刀,一步步地向她走近,生命正一点一滴地从她指缝间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