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若是多个小念恩……
看着女儿,遐想着她将来的模样,浅毅情不自禁地笑了,此刻,他终于能体会尹冶对念恩的那份溺爱有多深多重了。
轻轻的吻了吻女儿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摇篮中,换了个地方,蕾蕾没有什么不适应,依旧甜甜地睡着。
应酬了一个晚上,满身的酒气,浅毅起身,去浴室冲了一个澡,等到他将自己清理干净,从浴室走出来时,床上的念恩不知何时翻了一个身,用背对着他。
关掉浴室的灯,卧室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印着念恩清冷的背影,浅毅心中一痛,脸上的神色也黯了黯。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爬上床,轻轻地伸出双臂,从背后将念恩拥入怀中。
念恩的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床边挪了挪,浅毅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跟着挪了挪身体,两人的身体依旧紧紧地挨着。
窗外,夜越来越深,天越来越黑,感到怀中的人一直僵着身子,浅毅幽幽地叹了口气,抬头,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就这样尉贴着她,好久都没有动。
“念恩,你说我该不该带你回去?”黑暗中,浅毅的声音有些哽咽:“台北……你的哥哥妈妈都在那里……回去之后……你会不会再次离开我?”
念恩的身子一颤,依然紧闭着眼睛。
浅毅紧紧地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脸颊,痛心地道:“我知道自己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可这三年,你也折磨得我够了,就是不能扯平,至少给我一次机会。”
滚烫的泪珠从念恩的眼角滑落……
“我只想好好的照顾你和蕾蕾……”
浅毅的语声逐渐朦胧,每一声低速都充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深情的,惆怅的,愧疚的,痛心的……
同一时间,大西洋彼岸,位于马萨诸塞州的麻省理工大学校舍内,夏雪在婉阑与尹哲的陪伴下,细心的整理着念恩的遗物。
宵子跪在宿舍的地板上,在床底东翻西找了一阵,才从一个很大的纸箱内找出一本相册,用手拍了拍附在上面的灰尘。
翻开第一页,天蓝白云的背景,宵子和念恩并肩坐在一堆火炭前,两人手里都拿着烧烤的叉子,念恩指着宵子手中焦了大半的香肠,没心没肺地笑着。
宵子苦笑着摇头,欧明宇那家伙,真是不放过任何偷拍的机会,把念恩拍的那么可爱,却把她拍的傻乎乎的。
第二页,领奖台下,念恩拽拽的捧着奖学金的奖杯,拉着满脸不情愿的宵子,对着镜头,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得有些牵强。
宵子缓慢的抚过照片上的人儿,记得那一天,念恩获得了学校颁发的全额奖学金,她心里其实很不服气,平时从不见她好好读书,每次考试都仗着男朋友帮忙而出尽风头。
不过,那次念恩很敏锐的感觉到她心底的不痛快,连续一个星期逼着欧明宇请她吃好吃的。
这个坏丫头,自己不肯掏钱,只会欺负欧明宇。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宵子忽觉心中酸涩难当,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
再看,亦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宵子无力的将相册合上,不舍的递到夏雪面前:“阿姨,这些相片都是念恩大学里照的。”
夏雪坐在念恩曾睡过的床上,捧着一叠念恩的旧衣服,不能抑制地痛哭着。自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夏雪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一旁的婉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一直抚着她的背。
“阿姨,念恩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她这么伤心。”婉阑边劝慰夏雪,边从宵子手中接过相册。
夏雪忍住抽泣,低头,与婉阑一起去看相册。
尹哲站在窗台前,摸了摸纤尘不染的书桌,回头,看着宵子,心中溢满感动:“谢谢你,没想到念恩走了都三年了,她的东西你还保留的那么好。”
宵子起身,走到念恩的书桌前,微微而笑:“当时她走得太急了,许多东西都没有拿,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安心,仿佛念恩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惜……”宵子的声音有些感伤:“我就要搬进教职工宿舍了,这里的东西也要一起搬走,不好意思,隔了这么些年,才通知你们。”
尹哲的眼眶微湿,他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激动:“不,念恩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宵子,真的,谢谢你。”
宵子微笑着想要摇头,却在无意间,摇落了更多的眼泪。尹哲幽幽地叹了口气,室内的气氛更压抑了。
一张张的相片,一页页的笑容,明媚的,调皮的,迷人的,可爱的,即使生活困苦,念恩依然恣意着享受着阳光的美好,这个学校,留下了太多她生活的痕迹。
看着看着,夏雪悲从中来,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一旁的婉阑忙抽出纸巾,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翻过新的一页,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冷不防地闯入婉阑的眼帘,一身桀骜的黑色大衣,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散在他身上,比阳光更温暖的,是男子脸上的笑容,他痴痴的凝视着身旁的女孩,眼底的柔情蜜意,狠狠地刺痛了婉阑的心。
合上相册,婉阑的心绪仍旧无法平复,念恩和她,到底是谁夺走了谁的幸福?
别过了宵子,婉阑和尹哲并肩走在堪布里奇的街道上,深秋的午后,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零在轻寒的空气中,带着萧瑟的冷意。
又是一阵秋风袭来,踏着落叶,婉阑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身子,有些不能适应美国的寒冷天气。
她身旁,尹哲一直将手插在拉链处,几次犹豫着将外套脱下,却都鼓不起勇气,直到身旁的人第三次打冷颤,才腼腆地脱下自己的夹克衫,红着脸将衣服丢给她。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让你多穿一点了,可你偏不听,女人就是麻烦。”
婉阑机械化的接过尹哲递来的衣服,抬头,看着对方因羞涩而涨红的脸,怔怔地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