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毅缓缓地将念恩拉回到床边,满足地看着念恩:“我的血很多,流一点没关系!”
“都流那么多血了,怎么会没关系?”念恩很着急:“你快放开我。”
浅毅却硬是拦着念恩,不让她按铃:“多嘛?我还嫌它流得太慢太少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
浅毅紧紧地盯着念恩,眼眸中的痛惜与歉疚如波涛汹涌的海浪,瞬间将念恩淹没:“你流产的那天流了一屋子的血,我的这点血算得了什么!”
“一屋子的血?”念恩哭笑不得地看向浅毅:“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若我真的流了一屋子的血,还能活到今天吗?”
“我们先不谈这个,念恩,你答应我,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浅毅顾不上手臂的伤痛,很紧张的看着念恩。
“你怎么了?”念恩怔怔地看着浅毅,自刚才起,他就好奇怪,向来以冷静自持的他竟然会在开车时走神,虽然这场车祸有惊无险,但被送进医院之后,他却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任凭医生护士怎么劝都不肯放开,为医生们的救治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浅毅不顾手臂上正流血的伤口,双手扣住念恩的肩,很认真地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念恩见浅毅血流不止,脸色已由白泛青,知道不能拖了,也顾不得他有些古怪却又似暗含深意的言辞,难得好脾气的哄道:“放心,我不会再和你赌气了,这样可以叫医生了吧?”
听了念恩的这番话,浅毅才稍稍地将心放宽,缓缓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疲惫的躺到了床上。
二月的台北,潮湿而多雨,天空阴沉沉的,总也不放晴,就在东方泛白,天朦朦亮的时候,一夜未合眼的念恩,领着一袋小笼包,走在通往医院的柏油路上,街边的店门陆陆续续的打开了,每当有穿着不同款式校服的学生从念恩身边走过,念恩总会停下脚步,目光飘渺而欣羡地看着那群或欢笑或打闹的孩子们怔怔出神。
许是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耽误了时间,当念恩回到到医院门口时,天已透亮,怕浅毅醒了见不到她而着急,于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正要往里冲去,却在不经意间瞟到街道的对面排着长长一列的黑色车队。
念恩愣愣看着对面的车队,脸色慢慢泛白,在犹豫了几秒之后,她无力的向排在最中间的黑色房车走去。
她刚钻入车厢,华若诗就扬起手里一叠文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色彩,眉飞色舞的向她汇报道:“一切都搞定了,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容易。”
念恩心绪不宁的看着华若诗,神情中有一丝犹豫:“妈,还是算了吧,我突然间不想……”
“你说什么?”华若诗震惊之余完全糊涂了:“梦儿,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算了?啊?”
念恩面露疲色:“我不想再去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了,我觉得好累也好烦。妈,一切就到此为止吧,那些股份我不要了。”
华若诗脸色微变,竭力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情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真是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于谦因涉嫌贿赂政府官员以换取永毅财团在台南那块地的发展权而正式被台湾警方拘捕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台北的大街小巷,谁都知道于谦和孙华是叶浅毅的左膀右臂,于谦若是行贿,他自然也脱不了关系,一旦警方对他展开调查,不出三天永毅的股价就会大跌,到时叶浅毅为求自保一定会将手中的尹氏股票抛到市场上去套现,我们就能趁机收购。”
念恩微微一震,抬头看进华若诗自信的眼眸,带着些微的怔忡不安:“你说于谦是在昨天晚上被捕的?”
“是啊!”
“几点?”念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华若诗皱眉:“什么?”
念恩发急,拉着华若诗的袖子,很大声地道:“我问你于谦是昨晚几点被捕的?”
“十点左右吧,怎么了?”华若诗疑惑地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神色失常。
十点?
念恩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时间在眼前飞速倒退,记忆中那些甜蜜却又夹藏着不安的记忆仿佛洪水般破闸而出,来势汹汹。
“现在几点?”
“十点!”
“什么?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你睡得很香!”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就是告知他于谦被捕的事,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都是陷阱,是她和她妈联手设计的陷阱,所以他才会在开车的时候失神,就连差点撞上大货车也不自知!
念恩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唯有那漫无边际的赤红如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是血!
记忆在回放,念恩模糊地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浅毅的身体里渗出,嘀嗒!嘀嗒!一滴滴的滴在车厢的地板上!
昨晚,他明明已经精神恍惚,脸色苍白到极致,却依然用手指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念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看……”
医院的病床上,他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恐惧:“念恩,你答应我,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医院里,他那么紧张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是因为他全都知道了!知道她是假意与他修好,知道她愿与他同床共枕不过是为了降低他对她的戒心,这两天,她如小鸟般依偎在他身边陪他看海看日落全都是在演戏!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她骗了他,为什么不恨她,不骂她,还要那么委曲求全的乞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啊!好痛……头真的好痛……
念恩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景象都没有了,而她的头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