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要去?”
一声惊天鬼叫不合适宜的从烟花巷深处一间富丽堂皇的楼宇后院传出,完全破坏了此处此刻的和谐宁静。但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对他制造的不和谐声响没有自觉,仍是扯大嗓门加大音量朝着自己面前稳坐如泰山的白衣男子吼了过去。
“你真的要去?”吼声大的连木制的窗框都禁不住抖了两抖,而那白衣的男子却是一脸冰霜、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某一点,好似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好东西,而耳边这声巨吼,则在千里之外,与自己完全无关。
见他毫无反应的样子,青衣的男子,也就是刚才爆发出惊天吼声的人,更是火上心头。损友啊,损友,看看自己什么眼光,居然交了一个这样的损友。双目圆睁地瞪了那白衣男子数分钟,结果他还是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青衣男子只好再次放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哀怨的自怨自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待的倾向。这种德行的朋友,自己到底是要交来干嘛?半点好处没捞到,还竟给自己气受,更贱的是,这朋友的称号,还是自己死皮赖脸硬套在人家身上的。
“冰晶,我会找到。”
“我知道你要找冰晶。什么,你要找冰晶!你见鬼的要跑去那个传闻中的极雪之地,就是为了找只是传说中至阴至寒的圣品冰晶?你见鬼的发什么神经!”兀自哀叹自己差劲眼光的青衣男子前一秒还在惊喜这个哑巴朋友终于肯开口搭理他一下,却在下一秒又被他的话吓跑了三魂七魄。
“该死的,你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去?极雪之地和冰晶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暂且不说,就算它们真的存在,就算你有本事找到,但是你非要去的理由是什么?”
白衣的男子还是一脸冷漠,没有温度的脸、没有温度的眼、没有温度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暴跳如雷的朋友。朋友,呵呵,原来这就是朋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有了一丝温暖滑过。可惜,显然已经情绪失控的青衣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瞬即逝的情绪变换。
“那鬼地方,这百年来前去寻找之人全部是有去无回。就算你武功高运气好,真被你找到了,你又有几分把握找出冰晶?几分把握全身而退?而且,你到底要那东西干啥?我只听说冰晶是疗伤圣品,可没听说它有其他作用,看你身强体壮、没病没痛的,你到底要那鬼玩意儿干啥?”
疗伤圣品,等等,难道说?
才意识到什么,青衣的男子惊讶地愣在了当下,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融汇贯通,理出了头绪,原本千想万想也想不通的问题似乎找到了答案。“你,该不会……是为了那小姑娘?”
沉默是表示默认吗?
“那你还把她送回姬家!你知不知道姬云舞是她的未婚夫啊?”天呀,哪有人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往外送的呀?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嘛!
“姬云舞会好好照顾她。”在他找到冰晶回来之前。
“你把小姑娘交给我,我也一样可以好好照顾她啊。你哪里不好送,偏要往姬家送。你知不知道,等小姑娘身子一养好,他们就会举行大婚?”
“再说了,小姑娘的伤,一直用些上好的珍稀药材调养,也是完全没有性命之忧,你为什么非要去冒险找什么冰晶?”
“只有冰晶才能让她完全康复,无忧无虑畅游天地。”不再多说,今日他已算是难得的为他答疑解惑了,而一切,只为了让他在他离开后更好的照顾好她。
“值得吗?我说你也不用这样……”
青衣的男子再次愣在了原地,等他回过神来再想劝说时,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飘然远去的背影。
“门主……”
“算了,由他去吧,你们也追不上他。传话给银月,我要见她。”
“是。”
遥望着远方,他暗暗惊讶于他的用情之深。原来冰山下隐藏的是烈焰吗?看来,他这个作朋友的,也该好好帮他守护着那小姑娘才是。可是该死的,究竟为什么偏要把小姑娘往姬家送呀?真******想不通呐。
而白衣的男子飞身出了烟花巷,便快速地隐没于人群之中。片刻后,一人一马就出现在了姬府的大门前。马背上,一双寒潭般深邃冷冽的黑眸透过覆面的黑纱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朱红大门,而男子身下的黑马也似有留恋的发出“嗤嗤”的喷气声。
良久之后,许是看够了,一阵尘土飞扬而起,这一人一马便迎着落日向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值得吗?当然值得。她就像是生命中突然撒下的阳光、突然绽放的花朵,把苍白染上了色彩,为黑暗带来了光亮。所以,他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哪怕,他会走向死亡;哪怕,她会投进他人的怀抱;哪怕,她会恨他甚至忘记他。只要她健康而快乐的活着,那,便是值得的。
林花谢了春又红。
万物皆是太匆匆。
当嫩绿再次攀上院中银杏树的林梢,我在姬府已住了整整三个年头。时间,不知不觉将我变成了一个16岁的豆寇少女。16岁,意味着我再也没有借口推迟我和姬云舞的婚礼。
“小姐,以前救你的人,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呢?是不是一位隐世的名医呢?难道就是那位银月说起的白衣公子吗?”
我端茶的手不由得抖了抖,于是溅出了几滴茶水珠子。又来了,这香雨,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有意无意的提起那个我早已忘记的人。她到底是出于好奇,还是在打探什么?
把茶盅重重往手边的小几上一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打断她跃跃欲试的探问。我转头朝着站在身后的她斜斜一睨,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外露的情绪,赶紧神色一敛,又将头转了回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眼前的这片春景之中。
香雨,你当我是傻瓜吗?从三年前你带着我策马奔逃的那刻开始,我就发现你似乎并不是我原本看到的那样单纯的丫鬟,只是以往,心活过来了,我没空去理会你;而现在,心已经死了,我也赖的去理会。你为什么在我身边做丫鬟,你想什么,要什么,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都随意吧,你也随意,我也随意,姬云舞也随意,什么都随意。但是,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别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