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高温缠绕在法师的身上，烧灼着他的大衣，让恶魔坚韧的白皙皮肤感到疼痛。卡洛德忍着肺部的灼痛感，将滚烫的空气连着纯正的通用语一起从嘴里吐出——
“炎神叹息！”
红色的光线从卡洛德高举的法杖中涌出，在一瞬间贯穿了卡洛德之前怎么也打不破的厚重冰壁，光线携带着“火焰”的本质，将劣等的“冰霜”全部按照最原始的法则融成液体并随着炙烤气化升空。
卡洛德明白了什么。
之前拉文斯施法依靠的是“真正的冰霜”。而与之相对的，他必须使用“真正的火焰”才能与之抗衡。
几乎就在下一秒，高耸的冰山就完全变成水蒸气逸散出去，将没反应过来的拉文斯轰飞了出去。卡洛德将法杖扎入石板中，仰仗着自己的体格半跪着挡住了这次冲击。
看着飞出“帷幕”的拉文斯，恶魔仍然保持警惕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卡洛德已经获胜了。
但是“法师”这种生物，从来不会遵守那些不具有契约力量的口头规定。在与魔鬼们的数万次交易中，法师们早就已经懂得什么是需要遵守的，什么是可以无视的。
“所以……”
卡洛德死死盯着拉文斯。他没有足够的魔力去使用任何魔法了，算上他体内已经干涸的炎魔之血，他除了手中的炼金戒指，已经没有了可供他依凭的东西。
拉文斯低头将眼眶中的两颗珠子倒了出来，过程惊悚而又惹人生厌，他闭着眼对卡洛德行了一礼，用传送阵离开了三塔。
“普德和比特都是战争法师，凭借我的炼金戒指击败他们并不困难，但是……”
“莫拉夫尔……他也是双职业……古典法师和魔像法师……以我现在的状态想击败一支魔像军团简直是比杀掉一个天使还难的事情……”
就在卡洛德盘算着该如何赢得下面对决的胜利之时，一支闪烁着金色光芒，噼啪作响冒着雷光的长枪突然刺破空中的安乐天使帷幕，径直贯入卡洛德的胸口，扎穿了他身后三塔旁的雕像，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骤响——
“终于找到你了——”
“悠久寂静！”
“？”
忍受着穿胸的剧痛感，卡洛德用法杖支起自己的身体。虽然恶魔的强韧身躯并不会因为这种贯穿伤而报废，但前后对穿、胸口开洞的感觉着实不怎么舒服，即使是七百年前就已经习惯了疼痛的卡洛德也不禁疼得倒抽凉气。
“喂，你打扰了我和三塔的决斗。”
卡洛德冷声询问，但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称号？”
“悠久寂静”不该被主物质界的人知晓，这个名号只会永久地流传在位面行商和所有被他毁灭的位面之中——
但是他所认识的位面行商中并没有人会这个法术，更何况他一向细心，绝不会放任那些位面中有可能在未来向他复仇的幸存者。
“不，换个问法吧。”卡洛德看着站在三塔副塔的阳台上，没有回应他的黑袍人，将法杖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你是谁？”
“把我忘了啊，悠久寂静。”
来人轻轻落地，招手唤回了那支闪着电弧的金色长枪，走入了帷幕之中。
那支枪……不是常规意义的“法术”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插手决斗？”普德站起身想要走入帷幕，却被一旁的比特抓住了长袍。莫拉夫尔示意普德坐下，而在两人的阻拦下，他不情愿地坐回了位置。
“全知者大人还没有发话。”莫拉夫尔扬起下巴，示意两人看向阿库莱恩。
智慧的三塔之主没有出手打断卡洛德和擎着金色长枪的人之间的谈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看向帷幕间的两人。
“凌，凌.奥维斯特.伊利恩。”他冷笑着弯腰对卡洛德行礼，嘴中却说着在场的法师们都不懂的话语。
“沃金女士让我代祂向寂静问好。”
“祂？沃金登神了？”
“新一任的财富女士。祂成功地夺走了上一任财富之神的权柄，并且毫不留情地把祂的神国据为己有。”
“真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放尊重点，你现在应该称之为“祂”。”
“她不会介意的。”卡洛德摆摆手，将话题转移了回去，“所以呢，你到底是谁？”
“喂，你真的记不清了？”凌把黑袍脱下，露出一头棕红色的长发，“完全，一点都没有印象？”
“嗯，真的。”
“简直是在天堂山看到了恶魔……”凌用手中的长枪不停地戳着脚下的石板，“原初之血诶！是我！”
“说起来我的确去过一次天堂山……”卡洛德像是完全没有抓住凌想说的重点一般，“所以说这个比喻并不能很准确地说明你的惊讶……”
“尼尔萨拉斯，那条龙，你还记得吗？”凌抽了抽脸，将长枪架在了卡洛德的脖子上，“你要是连这也记不清，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喂外面那群法师。”
比特和莫拉夫尔对视了一下，然后重新把普德拉回了座位。
“啊，那头龙！我记起来了。”卡洛德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击掌，然后顺势把凌手上的长枪挡开，“你是那个贫血男？”
“……我有名字。”
“你叫什么来着的……哦！凌！我的好朋友。”卡洛德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凌的肩膀。
“去死。”
“呐，所以，出什么事情了要你亲自来跑一趟？”卡洛德直接将凌拉近一点，在他的耳旁问道。
“你刚刚是故意……？”感受着旁边寂静的氛围，凌意识到卡洛德已经将半位面的一部分降临在这边了。“不，一开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卡洛德很爽快地承认了。
“……去死。”
“不说废话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只是沃金女士的问好没必要一开始就躲在三塔里吧？尼尔萨拉斯出什么事了吗？”
“尼尔想晋升龙皇，他需要你的帮助才能登上荆棘圣塔，但并非现在。”
“你什么时候也会叫他尼尔了？”卡洛德愣了一下，“什么叫并非现在？”
“就是说他目前没有危险。但是他需要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获得至少五位传奇的帮助”
“五位……？他想干什么？”
“帮助他阻挡龙族几位现任族长的进攻。”
“登上荆棘圣塔就会受到族长们的敌视是吗……看来龙族本身也不是什么团结一心的种族啊……好的，我明白了。”
“那我就走了？”
“等等，凌，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我可是赶时……”
“我现在需要休息，贫血男。”
雷光充斥整个决斗场，其威力之大甚至将安乐天使帷幕击打出无数无法弥补的破洞，猛烈的爆炸随着凌身后展开的巨大光翼一同爆发，将卡洛德的身体砸进三塔的坚硬墙壁中。
然后，他激活了手中长枪的效果，在天空中划开一道金色的裂缝，数以百计的雷电之枪裹挟着烟尘从裂缝中倾泻而出，灌入卡洛德撞开的人形凹陷内。
十三环法术，格律文的七十二雷枪！
鬼知道他施展了多少次，总之七十二支雷枪之后又是七十二支，如同暴雨一般砸在卡洛德的不灭意志之盾上，并穿透卡洛德身上的陡转术和最后两层能量护甲，扎进了他的身体。
凌有意识地削弱了每一根雷枪的威力，确保在这场暴风一般的发泄式进攻下三塔不会受到重大的损伤——
是的，他并没有考虑卡洛德的死活。
“没死就吱一声，下次再这样叫我，我会真的杀了你的。”
凌撂下一句狠话，将缠绕着闪电的长枪化为淡金色的血液收回体内，振动双翼离开了三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