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直对南风几个作了一揖,小飞矢扶着独目虬向远方漫漫大雪中行去了,几人都没再拦他俩。
陈欢忧道
“我们走了两个月都没走出雍陵,这雍陵之大还不止几何呢,他俩就这么徒步走去,不会冻死在半路吧?”
“他俩能来,自有办法离去。”
南风说完便踢了陈欢竿线绑着的人几脚,那些皮草大汉被南风拖了一路,身上伤痕深了许多在南风催促之下,他们还是一个个起身。
“立正!向右看齐!”
“······”
“跑步!走!”
“嘣嘣嘣!”
几十人在鱼线捆绑中挤作一团,刚开跑便各自撞倒在地。
“陈欢,你倒是换个绑法啊?”
陈欢哑然一笑,拾起鱼竿,手上动劲,鱼线向那些大汉的手上收紧,随后将鱼竿抛给南风。
南风也学陈欢将鱼竿架在肩上,鱼线绑住那些大汉的一双手腕,南风走在前方牵着几十人,向村子回去。
半路无话,南风在前低语了几句。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杀那几人的时候,我心里竟没什么波澜······”
低语许是南风说给自己听的,可陈欢和微生一世也都听见了。
陈欢突然捂住嘴,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东西,扭头趴在雪地上狠狠呕吐了几口。
“妈的!我也是第一回杀人,呕!······这滋味不好受!”
微生一世撑伞到陈欢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没说什么,待他吐完,将他扶起,便继续行路了。
“冰原的方位我们已经知道了,最近我们远离圣地,倒是和冰原越来越近了,我们回去看看沐泩,若是沐泩能在村里修养治愈,那便先将沐泩留在村里,我们几个去冰原即可。”
南风与陈欢点头
回了村,村头远远地站了不少人,向南风他们这边张望,待到看清了南风绑的那些人,村民们都激动得吵嚷起来,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迎接南风几人入村。
村长领头拥戴南风几个,盛赞之语不绝于耳。
“村长,好意我等知晓了,我等兄弟还有事,麻烦您老叫村民们为我等让开一条道吧。”
村长喊了一嗓子,村民们让开了一条道,南风几个来到酉老头家里,把竿交给了村长,叫村民们看管那些大汉一时。
大屋,酉老头一家老小还在为范沐泩熬药,里屋,韩笑和郭村医在炕边,炕上,范沐泩还盖着被子,不过已经能坐起,眼也睁的开了,神智清醒了一些,南风几个心里宽了不少。
“沐泩,我们要离去一段时日了,你好生修养,你好了,我们就回来了。”
范沐泩嘴唇微动
“哥哥们,我等。”
还没说上几句话,郭老头便甩手赶他们出去,把韩笑也赶了出去。
韩笑道
“那寨子,这么快就打下了?”
陈欢傲然笑道
“那是,何止打下了,都打成了灰烬!”
“啐!还没等到本小爷粉墨登场就完了,果真是一群杂碎!”
出门后,村民们堵在门边,手里挎篮提包者不少,都是来给南风他们送礼的,有人手上还拿了几块碎银子,这一看,南风才想起。
“我勒个去,忘了搜刮那些雪匪留在寨中的财宝了!”
陈欢笑骂
“你拿命去搜刮啊?”
“······”
“村长,钱我们不能要,那些肉蛋腌菜给我些就行了。”
加起来也不过十两银吧,对陈欢他们来说不过是小钱,对村民们来说却非如此,若是有朝一日雍陵雪停,这钱对村民们来说便是安家立命的本钱。
南风喊了一句
“大伙!打够了就停手吧,我等留他们活口还有用处呐!”
上百村民对那些大汉拳打脚踢,他们还是有点吃不消的,本就带伤,南风怕他们被村民们给打死了。
其后南风四人便押着那些雪匪出村,一路向那种诡异寒感方向而去,去向冰原。
第二日,太阳还未落,他们便来到了冰原前,那密密麻麻的冰雕人像,再次见到还是不免心生憾然。
在无数冰雕穿行足有一二里才到深渊冰井边上
这回,南风几个都看到那位前辈是如何出现的了。
“这位厚雪覆了一身的怪人前辈是直接从深渊冰井中跳上来的······”
那人叫了一嗓子
“谁?哪有怪人?!看老夫不收了他!”
“······”
“前辈,我等抓了些人来给您作门票,您看他们如何?”
“嗯,是都他娘挺操蛋的!哈哈哈!操蛋是操蛋,只是这些小虾米若是做成冰雕,简直是对老夫冰雕展的侮辱!”
那些大汉听他们一句一句谈话,都是一头雾水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个大汉壮着胆子对那覆雪怪人喊了一声。
“嘿!老怪!我们身上有钱,我们买票!救我们出来,我们全都买······”
话还没说完,覆雪怪人一招手,那个大汉双手鱼线一解,径直飞入深渊冰井中,惊叫声划过,南风探头向下张望深渊冰井中,几息后,连惊叫声都听不到了。
“啧啧啧,前辈,这深渊冰井究竟深几许?”
覆雪怪人没管南风,只是对那些大汉喝斥。
“小虾米!想拿狗屎买我的票?!”
绑着的大汉们一个个惊恐得浑身颤抖不止,又有人战战兢兢发话。
“老怪!啊不,前辈!我们众兄弟说的是拿钱买您的票!不是狗屎!钱,您总知道吧,银子!”
“真是他娘操蛋玩意儿!”
覆雪怪人挥起一手,覆雪落了一层,雪之厚还远远不得落,那几十个大汉全部飞进了深渊冰井中,哭嚎惊叫几息便不可闻,怪人伸手向半空将鱼竿抓来,向南风他们那边一掷,陈欢接过架在肩上。
随后,怪人对陈欢道。
“这鱼竿倒还不错,你认识钓鱼的?”
“钓鱼的有很多,前辈说的是哪个?”
“钓鱼的就一个,你说我说的是哪个?!”
“晚辈不知······”
覆雪怪人摇了摇头便不再理陈欢
“我叫尔等给我抓来些做冰雕的,对你们说要操蛋的,那些小虾米也确实操蛋,他们虽不值得老夫染手,不过尔等也算是有心了,得了,这票,你们算是买了。”
覆雪怪人弹指,一片神光穿过南风几人,又分出一点飞向远方,很快便又回来没入怪人体内。
“买了票,这雪中,你们便可畅行无阻了。”
南风几人顿时感到一阵轻快,体内郁积的寒气竟在这瞬间全都抽离,一腔热血滚滚流,终是重回了来雍陵前的那般热血少年。
南风忧道
“前辈,晚辈们中还有一人未随我等一同来此,前辈可否待下次我等将他带来,前辈再一次······”
“别费那个事了,那个小子我记得,宇灵体,安然成长起来大有可为,方才我已出过手,我已知晓他在极寒之苦中,不过他的票也有了。宇灵体在外,老夫不可出冰原为他医治。若是他能痊愈,这雪中,也是任他随便走。”
几人皆大喜
“多谢前辈!”
南风想了想,还是试探道。
“前辈······这席卷雍陵的累月大雪,是出自前辈之手吗?······”
“你觉得呢?”
“前辈虽然看上去不是什么好鸟······我是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狠戾毒辣之辈,若说这连月大灾是出自前辈之手,我是如何也不会信的!”
“哈哈哈!老夫确非好鸟,哈哈哈!”
几息之间,天云之上突然映出一片赤红,整个雍陵中人都可看得清楚,南风几个也不禁抬头望天。
“云雾之上,那是什么?!”
覆雪怪人长叹一声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某些人的祈敬,竟真的得到了回应!你们走吧······”
说罢,南风几人眼前雪景一换,已经不在冰原中,离村子不远了。
大雪之中,南风几人已不受寒气侵蚀,都仰望天际,面色不安。
“叽!句!”
摩擦虚空声,巨大轰鸣,天云破开,露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似是一块大石头的底端,正缓缓落下,只这一个底端便占据了整个雍陵上空,而且,距离无尽远之时便可看到那般大,若真个落下,也许能轻易盖过整个佘江流域······
冲击波强到无与伦比,嘭嘭嘭一圈圈向下冲击而来,隔着无尽里程,南风他们也有所感。
冰原方向传来悠悠一叹
“雍陵子民们呐,何时才能梦醒?”
南风他们回到村子里,村民们一个个走出门户,仰望天际,脸上喜形于色,口中欢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南风几人大惊失色
“这?!村民们入魔了吗?这块陨星砸下来,所有人都得死!”
“村长!酉老爷子!小妹妹!圬老伯!你们都怎么了?!”
几人的喊话,他们充耳不闻。
“大神来了!”
“大神来救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这累月的雪灾就要过去,大神无上天恩,无上天恩!”
南风几人说不动村民们,赶忙便到酉老头家,进到里屋,郭村医并未出去,范沐泩此刻看上去好了不少。
“风哥哥,我好多了,多亏了郭爷爷的医术!”
郭村医不再赶他们出去
“郭老伯,天上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您?”
“我从不信什么鬼神,天上掉下来什么我管不了,它要掉下来,那便是我们的命数。”
范沐泩半坐在炕头,疑惑道。
“什么东西?哥哥们,在说些什么?”
在里屋,范沐泩看不到陨星,却能看到一些冲进屋中的红彤彤。
微生一世强行咧开嘴笑了一声,可这笑太苦了。
“没什么,沐泩,你安心修养。”
几人来到大屋,南风道。
“娘的,刘行长呢?把我们扔到这就什么也不管了?!”
陈欢道
“刘宇悉来了又怎样?这个陨星······平安王也拦不住啊!哪怕是龙天王,也未必能拦得住啊!”
韩笑倒不如他几个那般惶惶不安
“怕什么?天塌了高个儿顶着,那些高个儿比我等更惜命。即使真的无法可挡,这个世道啊!早点结束也未必是件坏事······”
陈欢当时就怒了
“去你大爷的!乌鸦嘴别捎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