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路上的雪消了,蛰伏的兽与人都从窝里、屋里走了出来。
南风几个才走了不过半日,就见到了几匹车马,车中载着满满的货物,马夫急匆匆赶路,南风拦了几次,都未拦下一回。
后方又来一车,南风朝马夫招手,大喝问礼,路过几匹车马都未停留,这次终于停了一回。
“大哥!可否暂歇一时半会儿?”
“吁!~”
拉车的两匹马停下,车厢里探出一个中年男子,急声道。
“何事?先说好,我这马车可不载人。”
“······放心,我等不求坐车,只是想向大哥问个事。”
“说!”
“大哥要去往何处?出雍陵吗?”
“不,不出雍陵,我去陵垣卖货,而今大雪初消,商路疏通,各方积攒多时的货都亟待处理,陵垣之市近些时日绝对会爆到几十年来的最高潮!不多说了,晚了我可能就赶不及早波入市了,先走一步!”
马夫挥鞭催马,二马嘶吼牵车远去,南风朝那边大吼。
“大哥!陵垣在哪啊?!”
远方马车里传来回响
“前方右岔道,一路直通陵垣!······”
南风扭头便往相反方向而去,陈欢一把拉住他。
“你干嘛去啊?问了路又不走,神经?”
“回我等到雍陵初时落脚之处”
闻此言,陈欢几个都有点不自在。
“怎么?不愿去?”
“不是不愿,只是······”
“常老伯还在日日翘首以盼,你们如何忍心叫他日日受此煎熬?”
微生一世道
“南兄,也许我们不回去告知常老伯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他若知道了,反而会心死,不知道,还至少有点念想。”
“微生,你怎么了?不太像以往的你了,难道你忘了是你提出的叫常宣做我等兄弟的内应吗?有始有终,这个责该担!”
微生一世摇头叹气
“唉,你呀你,倔性子,我去还不行吗?”
“嘻嘻,微生果然还是微生!”
“你!我竟上了你的当!”
“好了,咱俩去就够了,陈欢,你们先去陵垣吧,我与微生随后便到。”
陈欢几个长长松了口气
“走你!”
陈欢几个迈腿便走,怕南风反悔。
微生一世笑骂道
“哎!瞧给你俩急的,过来!把沐泩也带上!”
微生一世将范沐泩放下,从他手里接过伞,韩笑未动,陈欢过来将范沐泩背起,范沐泩则是拿着陈欢的鱼竿开心把玩。
微生一世高高跃起,执伞滑翔远去,南风在地上甩开腿飞奔,倒也跟得上。
微生一世在半空道
“南兄,就我们俩了,我就不再限制手脚了!”
“尽管赶路,我跟得上!”
微生一世通天门前灵光一闪,神智强盛了一大截,运起元衍恐魔功,绫罗伞也冲起一片灵光推了他一把,当即便在半空远遁而去。
南风也取一分灵子运起风元咒,双腿摆动间似有狂风呼啸,地上奔行,微生一世总在其头顶,超不出几许。
没了大雪寒气侵蚀之苦,二人赶路的速度快了不少,半旬时日而已,其间吃了几根腌菜,几块熏肉,体力完全扛得住。
几个破败的茅草屋映入眼帘,打头的那个屋子边上架了个梯子,一个老者爬在屋顶,手里拿着锤子不时敲敲打打。
“常老伯!”
南风大喊引来老者偏头,这一看便急忙顺着梯子爬下,来到二人近前紧紧握住二人的手。
“孩子,你们没事!太好了!怎么少了几人,他们难道?!······”
“放心吧,兄弟们都没事,劳常老伯操心了。”
“走,到屋里坐坐,天不早了,你俩还没吃饭吧?”
常老伯往屋里走去,二人未动,老者回过头来。
“怎么了?客气什么?”
南风二人不是客气,只是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南风走到老者近前,拉住常老伯的手,二人还是未进屋。
“我等兄弟在外奔波了许久,遇到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人······”
“嗯嗯,孩子们辛苦了,然后呢?”
常老伯老眼里泛着希冀的光彩,反叫南风难张嘴。
还是微生一世出言果断
“常老伯,我们在外奔波,您老托我们打听的我们一刻也没忘。”
老者面上皱纹舒展了一些,喜形于色。
“宣子,显儿,他俩有消息了?!”
“不瞒您说,这雍陵我们估计都走了大半了,寻了许久,也打听过,不过,一直也没什么消息······”
常老伯听了,老眼中的希冀光彩黯淡了下去,喜色也收了去,皱纹又囿积在一起。
“是嘛,呵呵,早便想到是如此了,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孩子们,辛苦你们奔忙了,谢谢了。”
微生一世不忍,接着道。
“老伯,您别泄气,我等未寻到您子孙的踪影倒也未必是件坏事,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等并未寻到常宣、常显的尸骨,说明他俩应该还活着。您不必担心,而今累月大雪之灾已经过去,日后定有相见之时!”
“呵呵,孩子这么说,老头子我倍感宽慰,倍感宽慰啊!走,里头坐!”
南风道
“还是不了,常老伯,您这房子,我俩先帮您修修吧。”
二人一跃上屋顶,常老伯不时出声指导二人修缮。
入夜,老者提着油灯站在梯子上为二人照那一片亮。
老者道
“行了,差不多了,下来吧!”
二人跃下,一起对老者抱了一拳。
“常老伯,我二人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天都黑了,还去哪呀?!歇歇吧!”
“您歇好,我二人这就告辞了。”
话了,二人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中,老者在煎熬中,而二人面对老者则是又一种煎熬,老者的煎熬也都加到了二人身上,心里负着两种煎熬,沉重了许多。
常老伯叹了口气,提着油灯回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良久无语,油灯暗光中映出他弯弯的背影。
良久后,老者自言自语了几句。
“我没对你们讲过我子孙的样貌,即使你们见到了他们的尸体,又如何能认得是他们二人呢?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子孙二人的样貌,这样,你们就不敢断定寻到了他俩,这样,也许我就永远也收不到我子孙离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