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天英向骡夫掷了一块银子
“罗老哥,还得麻烦你几日。”
骡夫用手摩了摩银子
“知道了,这几日我不会出南阳郡。”
说罢骡夫驾骡远去
南风跟随乾元天英,乾元天英跟随出殡人马,顺着县道走回路,后边无数县民走出家门,一路相送,一送就是数十里,一路送到独山脚下,也不愿离去。
南风道
“为国父备的棺,再瑰丽也无妨,天下好玉出南阳,可他们抬的棺却只是简简单单的黑木棺,对国父来说,不是太寒碜了吗?”
乾元天英道
“国父的为人就和他的元法修为一样,所谓的高与低,华贵亦或是朴实,都一样,没什么分别。再瑰丽的宝玉金铁也配不上国父那副山陵之躯,与其费心在瑰丽之中徘徊,倒不如就这么放下尘土,一切归于平常朴素,也许,这就是国父吧。”
出殡的大队人马许多人留在了山脚下,只有吾惃人皇和南宫家的王者抬棺送国父入土这最后一程。
南风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只几息后,四方县道连同独山一起剧烈抖动起来,南风感觉整个独山县都在颤抖之中,也许不止是整个独山县而已。
“这是······怎么了?”
乾元天英抬头北望
“终究是会来,这是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世人都以为他死过了吧?”
天边飘来怒喝,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哪个狗日的胆敢造谣!谁说吾惃国父死了?!南宫甫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死?!”
北天边一把绫罗大伞遮了半边天,滑过半边天,划了半天浓浓气尾破天而来,来到独山上空。
抬棺的人将棺轻轻放下,南宫元昊伸手向空中点出几道缚式神通。
“老魔头!国父仙逝,哪怕是你,也不得来此搅闹!”
几道缚式神通没入半天气尾中,一只缠绕毕暗魔影的手探出,一把便将南宫家王者的神通攥碎。
“小昊子,退开!把棺打开,我要亲眼见到南宫甫的尸首!”
南宫家的这个王者愤忿,多少年了,谁还敢叫他小昊子,只有那个人敢。
“老魔,国父安眠,谁也不能来扰!”
缠绕魔影的大手从天上探下,直取黑木棺,并不在意南宫元昊。
吾惃人皇拍了拍南宫元昊的肩膀
“小昊,你先退开吧。”
南宫元昊俯身退下,吾惃人皇将孝衣孝帽取下,一手一手认真叠好放在棺旁,金袍的贵气霎时间冲天远上,人皇手中出现一把刀,刀刃破了许多开口,也没想过修饰修复,厘夜刀,在激鸣,厘夜刀在激愤,厘夜刀被人皇藏了太久了。
厘夜刀这一次出世,天哭鬼泣,半天气尾剌开,与天堑也无异。
一滴黑血从天而降,浩瀚如波涛巨海一般的灵性压下,南风感觉这与在雍陵时见过的陨星天火的那般威势也不遑多让,南风已经无法直立,只能蹲在地上,艰难抬头远望。
厘夜刀脱开人皇手中,直上天际,与那滴黑血碰了一下,所有人只觉得通天门中黑了一瞬,连同视窍和神智也是如此。
待南风启明,那滴黑血不见了,天上的气尾散开,露出一个毕暗魔影,已经看不出那是人还是魔,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厘夜刀重回吾惃人皇手中,刀身还在余震之中,就像是在痛呼一般,人皇身上的皇者气韵淡薄了一些,气色也低落也很多。
“微生老魔,满意了吗?”
那个魔影走下天际,来到国父黑棺旁,来到吾惃人皇身边,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脸的悲愁。
“怎么会呢?我都还没死,他怎么会死呢?!”
吾惃人皇道
“我也以为我会先走,可是谁能料想是这样?”
北天再晃动,沉龙气韵溢了漫山遍野,一个佝偻背的老者降下,在黑棺旁边,目中已有浑浊闪闪。
“吾惃,今日撇下你我,只悼棺里的这个老朋友。”
吾惃人皇没说什么,就算是同意了吧。
东北天流来一条灵气大江,灵气之中似乎还有道质精气在,一个满身白毛的老怪从天而落,来到黑棺前,抱拳躬了几身。
“南宫甫,这样的人竟然比我们先走,从此旷虚中便少了一颗能照遍天上地下的明星。那个天真的老怪要是也能来该有多好,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了。”
微生秦茗问道
“那个老怪还活着么?”
“活也不知,死也不知,你该问龙颃。”
龙天王摇头道
“那是他自己的意志,谁也改变不了他,我知道他的所在所为,但也做不了什么。”
几个老人都无语,沉闷之中,日月星辰天上竟然真的坠落下一颗明星。
星光略去,是一头青鸾,青鸾来棺边蹭了蹭棺木,对几个老人道。
“不必多心,只是我自己想来,和其他使者无关。”
“······”
龙天王道
“我们的年代快要过去了,甫老兄,如今只是个开始,吾惃,荒乱还压得住吗?不行的话,我给你搭把手?”
吾惃人皇道
“你能管好腾龙几城就不错了,你那几城分在佘江四方,当我不懂意为何?充什么大头?靠你一个腾龙,就想围住整个佘江?”
龙天王只是叹了叹,没必要解释什么,他们几个都不需要。
长毛老怪道
“佘江里有你俩,真不知是幸还是灾。”
吾惃人皇呛道
“白老怪,你也是个充大头的货色,修元一辈子,到头来也敢变向道法,不用后浪来推,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龙天王和白老怪都摸了摸鼻子
微生秦茗道
“吾惃,充大头充得最狠的还不是你,擅自进驻这块地,以举国之力镇压荒乱,南宫甫走了,你还镇得住么?”
吾惃人皇道
“唉,老甫啊,你走了,我哪里还有知心者?举国之中,我就只是个孤寡了。”
微生秦茗道
“你们看,还和当年一样,这吾惃就是只能说别人,说到他自己,他就避开话题不谈了!”
“······”
讲了几句,几个老人围在一起,并肩揽头一起痛哭起来,毫不避讳,任谁也看不出那是天王皇者老魔老怪,任谁看也只是几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罢了。
整个独山县,整个南阳郡,甚至是整个吾惃国治都蒙上了一层阴云,独山下的南宫家子弟全都忍不住随其一同落泪。
南风面色没什么变化,可泪水竟然自行淌了下去,抹下泪,泪又淌。
“好奇怪,天英,这是怎么回事?”
乾元天英正死死看着山上的那几个老者,主要还是那头青鸾。
“天使,真的来了······他们何时变得这么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