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卢医生没有打开面前的检验报告,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你要知道,你姐姐即便有了合适的心脏,我们也不能保证她的手术会成功!”
“我知道。”
“那么……”
“麻烦您了!”
夏夜一站起身,不等卢医生说什么,走出办公室。医院里有刺鼻的酒精和苏打水味,而他早已习惯,以前陪着姐姐在医院里,他闻得太多。
“先生,你没事吧!”
一个护士担忧的问他。
夏夜一看着她,摇了摇头,绕过她,慢慢走出医院。
午后的阳光,说不出的暖。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地面上投下一圈圈亮亮的光晕。
他眯着眼睛看头顶的太阳,光线却将他的双眼刺得睁不开。夏芯溪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这里的阳光,很适合她。
“如果,我说如果……”
他抿紧嘴唇,声音低得像冬雪,“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那该多好。”
然而,我此刻却庆幸着你是我的姐姐,我们血脉相连,至少这样,我们的心脏有机会匹配成功,是么。至少这样,你也许就能活下去。
阳光亮得惊人。
风似乎大了许多,枝桠发出沙沙的声音。
想着,他慢慢走远。
阳光下,他的影子被缓缓拉长。
清悠学院,下午茶时间。
靳森真坐在位置上,眯着眼睛盯着夏芯溪看。
于是,夏芯溪不淡定了。
“你想说什么?”她捧着热牛奶,睫毛幽长,眼眸沉静。
靳森真托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在夏芯溪微微讶异的目光下,邪笑着说:“妹子,宫靳琛没把你怎样吧?”说完,眉毛邪邪的上挑。
——妹子,宫靳琛没把你怎样吧?
夏芯溪一惊,“为什么这么说?”宫靳琛,能把她怎样……
她的眼神无辜,不免让靳森真怀疑。
“真的没发生什么?”严重怀疑的语气。
“……没有。”
“可是……”
靳森真表情纠结,再三犹豫片刻,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到:“妹子,你脖子上貌似有草莓……”
他说得很慢。
夏芯溪的脸红得很快。
她伸手捂住,脸色绯红,在靳森真贼贼的笑容下,她淡定的说:“不好意思,最近晚上蚊子比较多!”
“蚊子?!”
“对,蚊子。”
靳森真:……原来,宫靳琛是蚊子!
夏芯溪:宫靳琛,你给我等着!
XX年X月X日。
宫靳琛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房门口,很是无辜。
“那是我的房间……”
“这是什么?”夏小姐指着自己的脖子。
“这是……”宫少爷的脸上飘过一丝尴尬的红晕,笑道,“最近晚上蚊子比较多,还是注意点!”
夏小姐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今晚睡书房吧!”
“什么!为什么!”宫少爷,急了!
“因为晚上蚊子比较多!”
夏小姐微微一笑,“晚安,宫少爷!”说完,门砰得关上。
“蚊子……”宫少爷嘴角狠狠的抽搐,他把自己比作蚊子,还是睡书房!
管家默默走过。
“你大晚上的做什么?”宫少爷淡定的蹙眉。
“……尿尿。”徐管家有些困意的看着宫大少爷手里拎着一个枕头,故作疑惑出声,“少爷,你这是……”
“……我想去书房看书。”
说完,宫少爷淡定的走向书房。
徐管家自言自语:少爷,你悲剧了!
夏芯溪,你的世界,全是林宸。
安若她,能感觉到。
感情,有时候便是褪去了灵魂,它也渗入了骨髓,想起来时,胸口都会发疼。
以前的安若,爱着林子郗,便是如此。
夜晚,漫天繁星。
夏芯溪将手中的画像收起,指尖划过页面,粗糙的质感下,皮肤竟然有些生硬的疼,目光掠过上面的少年,那是林宸。
毫无留念,只是遗憾,夏芯溪的爱情是支离破碎的。
一如安若,林子郗只是过去。
起身坐到画架前,未画完的素描,少年的脸庞已经成型,微微翘起的发梢,透出些桀骜不驯的傲慢,却又说不出的疏离冷淡。
她拿起炭笔描绘少年的眉宇,想起宫靳琛素日对人的平淡,她无可奈何,可是,她世界中的宫靳琛,却是个极好的人,疏离却有礼,淡漠却不拒人千里。
好像,我的笔尖,已经是你一人的天下……
夏芯溪看着面前的少年,唇角慢慢上扬。
“你在说什么?”
林宅,灯火通明。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一声怒吼,掩饰不住的气恼。
少年安安静静的站着,漆黑的短发下,依然是一双清冷的眸子,他紧紧抿着唇,望着茶几上的水果盘,里面是刚切好的西瓜,一块块的,很是鲜艳。
“我说,我想与沫沫订婚。”
他一字一句的说,吐字清晰。
“想都别想!”林宇启气得浑身发抖,颤着手指指着自己的儿子,“你居然敢跟我提这个,到现在我都想说,当初好好的,却要与夏家退婚,你知道我当初有多尴尬么!人家小姑娘那么喜欢你,你却一句不喜欢,就干脆的退了!”
“你可曾想过我的脸面!”
“对不起。”
“对不起顶个屁用!”林宇启直接吼过去。
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着,燃烧起来,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林宸,看我给你挑得生日礼物!
——宸,我喜欢你,很喜欢。
林宸清冷的眸子一闪而过一丝迷茫的神色。
——林宸!你有什么资格对夏芯溪失望!
——夏芯溪从来没有在夏沫沫的舞鞋里放过玻璃屑,可是她却凭什么要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夏沫沫放出消息,说我抄袭。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承认!
——你说,我要报复你取消婚约,推倒夏沫沫,那么,在说这些话之前,你可曾亲眼所见我推了她!
——林宸,你永远这样自以为是,认定的便是夏芯溪的错!
你永远这样自以为是,认定的便是夏芯溪的错……
她质问他,而他却不想去回答。因为,那便是她的错。
沫沫是他儿时的阿夏。
伤害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去喜欢。
夏芯溪更是。
“不管怎样,这个婚,我订定了!”
林宸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像是一场阴雨,他说,“夏沫沫我不会放弃,夏芯溪我一点也不爱。”
“你……”
“我喜欢夏沫沫,这便是我的理由!”
他说着这样的话,脑海里却想起另一张清丽的容颜,那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书店门口,单薄的连衣裙,鹅黄色的,说不出的暖人。
她说:没有,只是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