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溪……”
“天呢……”
耳边全是惊慌的尖叫声,好像有无数的脚步踩出了一致的步调声。她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的身体重重跌在马路上,软软的,仿佛要碎掉了一般,那一刹,眼泪掉了出来。
“姐姐……”
“林宸。”喃喃的,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孩子,站起身,一阵钻心的痛从膝盖处蔓延,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
掌心里,划出一道道红色擦伤。
她抬起头,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前面,像是挣扎的木偶,努力的一遍遍仰起头,又一次次无力的滑落下去。那一刻,她的眼泪无法遏制的涌出眼眶,心口一阵阵紧缩,有一种痛疯狂的卷袭了全身,连呼吸都会困难。
“林宸,林宸……”
她爬到他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抱着他的头放在膝盖上,伸出手指一遍遍抹去他嘴角的血迹,一遍又一遍,眼泪像断了线的雨,不断的落在他苍白得脸上,她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怎么办,擦不干净,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夏。”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阿夏。”
“好多血,林宸,好多血……”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想要用手接住他的嘴角,却一遍遍的失败,“不要再流了,不要再流了,求求你,不要再流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无措的摇着头,却固执的用手抹去他嘴角源源不绝的血……
“求你,不要再流了。”
冬日的阳光亮的惊人,有风哗啦啦的响。
地面上的画册一页页的被吹开。
几份文件散落开来,被风卷起,吹得老远……
“阿夏……”他想要说话,鲜血却止不住的往外咳,她的眼泪掉的更厉害,“阿夏……”他想要去抓她的衣角,却一次次失败。
“救护车!救护车!”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燃烧,明亮得惊人,她听不见他的话,冲着围过来的人群,疯狂的喊,“救护车!我要救护车……”
四周闹哄哄的,像是有什么塌陷了……
日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就像星星一样。
清冷的眸子,像是被染上了暖意。
女孩子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清亮的瞳仁里是一种无措的惊慌,像是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阿夏。”
他挣扎的想对她说话,每一次张口,全身都抽搐的痛。
“阿夏。”
她的手被他捉住,她低下头,他对她露出轻柔的笑容,“阿夏……”
“林宸。”她的声音几乎哑掉,眼泪划过脸颊,她想要对他微笑,却哭得更厉害,“林宸,对不起,对不起……”
“阿夏。”他的声音低的几近呢喃,她靠过去,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他微弱的呼吸抵着她的耳,下一秒,她睁大眼睛,泪水掉下来……
“喜欢……阿夏……”
她抬起头,看见他清冷的眸子里,是浅浅温柔的笑。
“林宸……”
她失神的望着他。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冬日的阳光亮得他开始睁不开眼睛,他努力微笑,却发现嘴角越来越僵硬。逆光中,他仿佛看见她缓缓走来,对他微笑。
安静的美丽。
清浅得让人不忍释目。
眼眸所及,满溢温雅。
少女飞扬的唇角,水蓝了一方天地,掬起了空气中无休止的芬芳暖意。举手投足,那一眉一眼的精致,落在心底,说不出的美好。
阿夏……
他握着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缓缓的滑落,在她面前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有一种距离,天涯咫尺。
“林宸……”
她轻轻一眨眼睛,泪水静静的流淌,握住他滑落的手,十指紧扣,声音很轻,就像风吹过耳,很安静,“我不是夏芯溪,我是安若。”
四周静悄悄的。
冬日的暖阳,静静落在她的眉眼间。
心口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很疼。
她微笑着,眼睛里晶亮亮的,“也许你也会觉得我在说傻话,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阿夏,所以你千万不能死,不然多可惜。”
“为了一个安若,你更不值得。”
宫靳琛拨开人群,看见马路中央,女生乌黑的长发,苍白的小脸,长睫下瞳孔明亮,抱着怀中的少年,喃喃自语,就好像在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微笑间,却落下眼泪来。
冬日湛蓝的天空,干净通透。
午后的阳光明亮得惊人。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低下头,眼眸深处是微蓝色的光。
她的声音划过他的耳边,轻得就像冬日的雪,冰凉一片:“林宸,若是你死了。我把安若的那一世,许给你和夏芯溪,可好?”
夏芯溪之于林宸。
安若之于林子郗。
便是一生一世。
整个城市都飘起了雪,路边的枝丫上都挂满了晶莹剔透的一串串冰柱,大朵大朵的雪花欢快的飘落在行人的帽子上,衣服上。车子无声的行驶在马路上,缓缓地前进,直到一家西饼屋面前才停下。
一个少年从车子里出来,身旁管家模样的男人安静的替他撑着伞,薄雪却沉积在了他的肩头,晶亮亮的。
“你在这里等我。”
推开门。
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像是焦糖奶油,又像是提拉米苏。
他缓步走到收银柜台前询问:“这里有巧克力法式烤面包么?外面裹着山核仁,佐以薄荷冰激凌以及焦糖子酱。”
空气中是暖意的香,恍若春天。
他接过食品盒,付了帐,低头看着手中的包装,沉静的眸子一刹那间柔和起来,泛起浅浅的微蓝。
推门出去,有雪花飘过他的脸颊。
“少爷。”
“现在回家,她在等我。”
夏沫沫穿着白色的囚衣,走出来时看见男人安静的坐在隔离窗外,麻木很久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她坐下来时,男人也随之抬起头。
这时,她才看清他的脸,轮廓有些深,五官厚实,两鬓的发白了许多,一双冷冽的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透出灰暗的苍白。
“伯……伯父……”
发出的声音,像是哑掉了一般,木木的。
林宇启示意她拿起电话,两颊微微鼓动,老态微显,已经隐藏不住了。
“伯父。”
她握住电话,话筒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冬眠的鼾声。
“你有话对我说么?”
“对不起,我……”本以为她已经麻木了,可看到与那个人相似的脸,她还会哀伤,以及说不出的绝望。
“我今天是来说一件事的。”见她说不下去,林宇启握紧话筒,灰暗的眸子里苍老尽显,声音像是灌了冬雪一般,“明天会有人过来带你去精神病院,你要配合。”
“为什么?”
这是救她么?夏沫沫瞪大眼睛,黯淡的瞳仁里掀起一片微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