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稷王,米七七听连翘倒是讲过一次,也是太后的儿子,吕敖的兄弟。不过,怎么看着太后的表情,好似比刚刚提到君上时更为关爱?
也是,吕敖那个冰块脸,一点也不惹人喜欢,想必太后的这个儿子要更可爱一点。
丽妃十分有眼色地起身:“既然稷王来了,那臣妾们就不打扰太后娘娘母子相聚了,臣妾告退。”
众嫔妃也不情不愿地起身告退。米七七却依旧老实地坐在那里,想看看传说中的稷王长啥样。话说吕敖已经长得够人神共愤了,他的亲兄弟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看帅哥可是米七七人生一大爱好,绝对是机不可失。
然而丽妃走了半途,回头见丑妃没跟上来,无奈地又折回去将丑妃生拉硬拽了出去。
米七七便跟着丽妃走边道:“你拽我干什么?我还并不是很想走啊。”
丽妃柔声道:“妹妹,宫中规定,后妃不得和君上以外的男子接触。稷王来了,我们自然是要避开的。”
米七七跨过门槛,看到门口有一顶华贵的轿子,轿子中好似有人。从窗口隐隐透出一抹白色的衣袖,丽妃刻意不去看那轿子,绕着走过。
米七七也没有太注意,继续道:“那宫里这么多的男子,还有你今天送给我的这么多仆人里有一半都是男子呢。”
丽妃低声解释:“我的好妹妹,那不一样的,那些都是太监。”
米七七执拗着:“太监怎么了,宫女是女人,太监自然也是男人,这样的话稷王跟太监又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不能见?”
丽妃:“……妹妹莫要乱讲。”
人影匆匆而去,轿子里的人却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磁性中带着几分明朗,十分悦耳。
轿外守着的小栗子忍不住嘟囔道:“主子您还笑?丑妃竟然拿你和太监比。”
轿中人又低笑了两声,才道:“多日不见,七七说话倒还是这么有趣。”
小栗子在外强调:“主子,她是丑妃。”
“……”轿中人不再说话,沉默了良久。是啊,她是君上的妃子,不是玉液湖偶遇的七七,注定,他是要和她保持距离的……
待到里面的嫔妃都走净了,云锦才出来通报吕澈:“稷王殿下,快进来吧,太后娘娘等着呢。”
吕澈连忙下轿,大步朝永寿宫走去,跪在高太后面前:“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最近可好?”
太后连忙扶起他,眼中充满怜爱地左看看右看看:“我儿快起来,你最近似乎又瘦了?”
吕澈不由笑道:“母后,半个月前您就说我瘦了,这还没几天,哪能瘦得这么快。”
高太后嗔笑着打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哀家还不是怕你在外面受苦。唉,哀家没有一天不想着你的,可是你却只能半个月来看哀家一次。”
吕澈搀扶着高太后走向座椅,蹲下身帮她捶着腿,“母后,儿臣也想您,可是没办法,碍于宫规,儿臣无法每日在您膝前尽孝,请恕孩儿不孝。”
高太后抚着吕澈的头,沉沉道:“如何不能?若是我儿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整个皇宫,哪里去不得?”
吕澈按摩的手猛地停下来,起身肃穆地看着高太后:“母后,您怎么又开始说这些话了?”
高太后无惧:“如何说不得?当年你也是有机会登上皇位的,可你却拱手让人……”
吕澈压着怒意,缓声道:“母后,儿臣再跟你说一遍,不是我将皇位拱手让人,而是那皇位本就该是皇兄的,皇兄也比我更适合做人族帝君……”
高太后愤怒地起身道:“我儿,你为何要妄自菲薄?无论是武是文,你哪里比吕敖差了?他能当得帝君,为何你当不得?”
“母后!”吕澈皱着眉,不悦道:“您为何总是揪着这些不放?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高太后冷笑一声,向吕澈走进几步:“吕敖病重,又无子嗣,若现在暗杀他,易如反掌,到时候整个皇族,能继承帝位的便只有你。”
吕澈不可思议地盯着高太后,一向儒雅的神色中难得出现了愠怒:“母后,儿臣劝您趁早打消这个想法,君上不仅是人族帝君,更是我的兄长,儿臣,决不允许您伤害他!”
说罢便要夺门而出,却听见身后高太后颤声道:“可是哀家却只有你一个儿子!哀家只有你,哀家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母后,您今天对儿臣说的一切,都是错的。”吕澈没有回头,只丢下这句话便离开。
高太后望着吕澈的背影,猛地瘫坐在地上,无声哭泣。
云锦连忙扶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别太伤心……”
“云锦啊,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啊,我儿为何不懂啊……”太后哀声道。
云锦叹气:“娘娘,他会懂得,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高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怨色:“尹妃这个贱人,抢走了我的一切,又让他的儿子抢了本该属于我儿的帝位,为什么?为什么——”
吕澈愤然出了永寿宫后,本想去看皇兄的。可是,想起母后的那些话,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吕敖。
想起三年前,面对朝廷的支持者,他主动放弃王权,离开皇宫,准备去游历天下。那时吕敖去追他,问他这么做会不会后悔?他说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真的,有什么好后悔的,父王最看重的是皇兄,当时的皇兄又是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之人。而他,只是因为高家的势力被支持和拥戴,才能与吕敖抗衡。但是若他真的去争,那么天下和朝廷必定因为两人的争夺而斗得头破血流,到时候最受苦的还是百姓们。更何况,皇兄与他关系很好,他不愿意与皇兄去争抢。
他退出了,对所有人都好,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后悔过。可是母后为什么还要逼他……
正想得出神,却见前方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从他面前飘过,不由觉得有些可疑,却也没有心思管这些,便又继续往宫殿大门走着。
米七七好不容易躲过了连翘和阿衡的视线,特意问染汐宫信赖的小太监顺子借了一套太监服装,既然女人不能出去,那扮成男人总能出去吧?米七七还不信她连个人族皇宫都逃不出了。
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蒙混过关了几道内宫门,走出了后宫,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皇宫的正大门。米七七内心简直激动无比,恨不得像个小鸟一般即刻飞出这个牢笼。
“站住!你是什么人?”宫门旁守着的两名侍卫将手中的刀一横,拦住了横冲直撞地米七七。
米七七连忙缩了回去,低头将早已背熟的台词说出:“我是染汐宫的人,名叫小顺子,我家丑妃娘娘托我出宫买些东西,还请两位侍卫大人放行。”
左边的侍卫一听,立刻道:“染汐宫的丑妃娘娘,是昨夜在君上寝宫折腾了大半夜的主儿吗?”毕竟从未见哪位娘娘在君上宫中呆这么久的,一时间,就连守城门的守卫也知道了。
米七七:“……”这话题还绕不过去了?
右边的侍卫点头:“可不嘛,这位娘娘现在正得盛宠,咱们可不好开罪。”
米七七大喜:“那请两位侍卫快快放行吧,我家娘娘等着小人买完东西回去呢。”
两位侍卫点点头,异口同声:“出示一下出宫令牌吧?”
“啥?”米七七诧异仰头,怎么男人出宫都不可以的吗?
左边侍卫竖起浓眉瞪着米七七:“没有出宫令牌?那你这就是擅闯宫门!”
右边侍卫竖起浓眉瞪着米七七:“擅闯宫门者,按律当斩!”
于是,两人提着大刀就要上前擒拿米七七,米七七一个闪身躲开:“等一下,就算我没有出宫令牌,但是我也没有擅闯出去吧?你们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啊!”
两人根本不听,挥刀就要砍过去。米七七没想到他们来真的,老鼠一般逃窜了出去。然而那俩人似乎并没有放弃,又叫了许多侍卫去抓捕她。
米七七简直是怕了,慌不择路地逃了起来,见前面有一座轿子,二话不说便掀开轿帘蹿了进去。
吕澈本来刚坐上轿子,正在整理衣襟,准备出宫,却忽然见一人撩开轿帘撞进了他的怀中,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
米七七撞进人怀里,暗暗大叫失算了,她还以为轿子停在路边没走,八成里面是没人的。也不知是扑到了哪家娘娘的怀中,这些女人可一个比一个不好说话。不过,这家娘娘的身体有点硬啊,肩膀还这么宽……
“谁家的小太监,竟敢惊扰我家主子!”轿帘掀开,一个人将刀架在了米七七的脖子上,米七七吓得立刻不敢乱动,继续趴在吕澈的肩膀上。
须臾,又听到身前的人发出无比温暖的声音:“小栗子,这不过是宫中的一个小太监,你把刀放下。”又拍了拍米七七的后背,道:“好了,不用怕,你是哪个宫中的小太监,为何如此慌不择路?可是受了欺负?”
竟然是个男的!那一定是在宫里供职的哪位大官,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先蒙哄过关了。
米七七连忙起身低着头装可怜:“我是染汐宫的小太监,我家娘娘想要我出宫去买些点心。若是我买不到,她就会打死我,然后把我喂狗,这位大人,求你行行好,把我送出宫吧。”
当吕澈看清那人时,脸上出了惊讶,竟然不可控制地扬起了笑容。
等不到前面人的回复,却放佛听到了一声低笑,米七七连忙抬头,一看那人,竟然如此熟悉。
“阿稷恩人!”确定无疑,这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绝对是米七七朝思暮想的阿稷恩人呐!
不等吕澈回应,米七七激动地抱着他大笑。
吕澈没有推开,也不由自主地叫道:“七七,又见面了。”
外面传过一阵脚步:“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呢?”
“我刚刚看到他往这边跑了。”
“这边没有,继续找!”
吕澈看向米七七,疑惑:“七七,他们是在抓你吗?你怎么这幅扮相?”
米七七连忙松开吕澈,双手合十,像条小狗一般可怜兮兮道:“阿稷恩人,你是要出宫吧?捎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