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张狂大笑,蔑视地扫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人们,“人族又如何?在本太子的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蝼蚁,本太子想踩死多少就踩死多少。倒是你,巫族大祭司,巫族不是不问世事么?那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羚连忙将巫即护住,道:“哥哥,不许你这么跟巫即说话,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多亏他我才能……”
羯掐着羚的后颈将她揽到怀中,语气愤怒,但眼神却藏不住的宠爱:“羚,你可知父王和你哥我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这笔账我回去再跟你算!”
说着就挥手招呼侍卫们撤退,羚刚想逃跑,被羯夹在臂弯里带走。
“巫即,救我啊,我不想跟他们走!”羚回头向巫即求救。
巫即抱着臂,看着渐行渐远的羚,顿觉身心轻松,像是卸下了一件重物,脚步轻快地离开。
羚被哥哥拎着丢到了一个豪华酒楼的客房中,羯向身旁的两个忠诚的侍卫命令道:“黑云、黑羽,从现在开始,你们跟在公主身边,绝不能让她再乱跑。”
羚气愤地拽着羯的袖子吵道:“为什么你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我就要像牲畜一样被圈养着?”
“胡说什么?”羯瞪眼喝道:“你是我狼族最尊贵的公主,是我羯的妹妹,怎能将牲畜与自己相比?”
羚道:“难道不是吗?以前你们说过等我过了成年礼就是大人了,就能随意出去了,可是为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自由?”
羯耐心解释:“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父王和哥哥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还太小,何况,哥哥当年过了成年礼,也没有着急出去啊。”
羚跺脚:“谁说的?你有两次都不在族里,每次都长达半个月之久,还说没有出去,大骗子!”
“我那是在后山训练。”
“没有,我去后山找过你。”羚站起身冲着羯大声争辩起来:“我不管,你就是要出去。你要是敢囚禁我,我就不吃不喝,直到把自己饿死为止!”
羯最知晓妹妹这个耍赖的毛病了,也不再跟她辩论,声线温柔下来:“好,出去可以,但必须要让黑云和黑羽陪着你。”
“不,这两个家伙闷死了,我要去找巫即!”羚拧着头。
羯的目光转而严肃下来:“羚,你难道想让我把你扔回狼族吗?”
羚见哥哥这样,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只好含着泪妥协。
羯叹了口气,摸了摸羚的头发:“哥哥要在人族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在人族好好地玩。”
羚眼睛亮亮的:“哥哥,你来人族是执行什么任务吗?需要我帮忙吗?”
羯严厉道:“不用,你不许插手我们的事儿。为了你的安全,出门必须要带上黑云和黑羽,晚上也必须回到这个房间,懂么?”
“什么为了我的安全,我在人族又不算人生地不熟。你可别忘了,吕敖哥哥在人族,你们不带我玩,我可以去找吕敖哥哥。”羚得意道。想想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吕敖哥哥了,上次她和巫即帮吕敖哥哥灭了火,本来想下去跟他打个招呼,可是巫即却硬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你敢!”羯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可怖,猛地扣住羚的后脑勺,迫使她去看他严厉的脸:“羚,你要是敢找吕敖,我会立刻让黑云黑羽将你丢回父王身边。”
“你,你凶我……”羚被吓得眼眶蓄满了泪水,气势却弱了几分,像是个小白兔般被哥哥拎着。
羯这次没有因为心软而放开妹妹,眼神更加严厉,低喝着:“我再重复一遍,不许去找吕敖,听没听懂?回答我!”
羚害怕地挣脱开羯,流着泪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与外界隔绝,随即,被窝里闷闷传出一声哭腔:“知道了。”
羯听到妹妹的回答,这才放心地出门,对黑羽黑云道:“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公主,另外,我们这次要执行的任务,绝对不能让公主知道。”
“是。”黑羽黑云道。
“可是,太子殿下,若我们在这里保护公主,那,殿下一个人可以吗?”黑羽担忧道。
羯望着酒楼外面的皇城,轻蔑笑道:“他身上有我亲手种下的狼毒,不过是我手中随意玩弄的傀儡,就算他成为人族帝君,这辈子也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说罢,张狂笑着离开。
黑云和黑羽则在门口老老实实守着。
深夜,米七七再次被身边梦魇的人吵醒,吕敖满头冷汗,似乎被深深陷在恐怖的梦魇中。
阴沉沉的天边与之接壤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吕敖不停奔跑着,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骑着马追过来,为首的羯居高临下看着吕敖笑道:“人族皇子,在我狼族的地盘,你想跑到哪里去呢?”
幼小的他并没有落败者的狼狈,反而毫不畏惧地盯着那骑在马背上抬着下巴的羯:“你到底想做什么?”
“人族把你这个金贵的堂堂皇子送来做质子,本太子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了。”羯笑着。
吕敖不说话,死死盯着羯,来狼族的两年里,吕敖尝尽了他口中说的“好好招待”。一开始羯打不过他,便使用暗器和各种阴狠手段,但发现仍然伤不了吕敖,就开始愈加没有原则,暗中叫来一大群人殴他,或者给他下毒。这一次,他又想干什么呢?
“人族皇子,这次,本太子送给你一个大礼,保证你满意。”羯挥了挥手,四周的彪形大汉依次散开,随即,吕敖看到了这一生永生难忘的场景。
几百匹健壮的狼黑压压占满了半片沙漠中,森绿的眼睛,白森森的獠牙,凶狠地朝他缓缓走来。
羯仰天大笑,满眼嗜血:“吕敖,你不是很厉害吗?本太子倒要看看,在我狼族的圣狼面前,你能嚣张几时。”
羯带着那一群人扬长而去,漫漫荒漠,只剩下幼小的吕敖和半戈壁的恶狼。
为首的银狼长啸一声,身后一群狼弓着背向吕敖飞扑过去。于是,小小的少年赤手空拳,和那些恶狼纠缠在了一起。
风沙飞扬间,只能隐约在风沙中看到,一群狼堆成小山一般,压在少年的身上啃咬着,而少年身下,是一汪血泉,滋润在这片干涸的沙漠,也不知是那孩童的,还是狼群的。
“啊——”少年嘶喊的声音透过狼群响彻云霄,凄厉而发狂,随着这一声叫喊,那些压在少年身上的狼忽然炸开。少年浑身是血地站了起来,仰天长啸着,空中忽然出现一柄金光闪闪的金剑,朝少年飞闪而去。
少年手握长剑,将剑拔出剑鞘,一股强大的剑气瞬间震得群狼血肉横飞。
头狼见状,后退几步,愤怒地长啸一声,后面的巨狼前赴后继向少年扑去。
少年挥舞着长剑,杀气汹涌,不顾身体上破开的血洞,不停地斩杀着面前的狼,渐渐地,原本清冷的眼眸,变成了血红色……
正在这时,荒漠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歌声,轻柔而温暖,放佛将少年早已冰冷的心包裹着,融化着。群狼听到歌声,也都收起了獠牙,缓缓退后,消失在沙漠中……
吕敖从梦魇中醒来,见身上有一双小手,正轻轻拍着他,在梦中的歌谣正在他的耳边响起: “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敕敕和力力,女子临窗织……”
他心下了然,原来,这些天出现在他梦中,帮他驱散梦魇的歌谣,是出自丑清璃的口中。
快把自己给哄睡的米七七忽然听到一阵清冷的声音:“这是什么歌?”
米七七一睁眼,看见吕敖正盯着她,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眸,是血红色的……
米七七吓得跳了起来,缩在墙角指着他:“你,你的眼睛……”据米七七的经验,只要这家伙的眼睛变成这样,一定就该吸她的血了吧?
吕敖低头,这段时间狼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羯终于等不及要有所行动了吗?
米七七刚准备溜走,却被吕敖一手捞过去,扯开衣领便要咬下去,米七七深知挣脱不开,只好闭着眼睛承受着。
吕敖看着身下人儿轻轻颤抖的睫毛,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嘴。
须臾,吕敖猛地将米七七扔下床,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嘶哑道:“滚。”
米七七一点也不生气吕敖把她扔下床,反而像是捡回了一条小命般大喜,连滚带爬地跑到连翘和阿衡屋里睡去了。
阿衡她们的床原本睡两个人刚刚好,现在加上米七七,三人只能侧着身子睡。米七七逃离虎口,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回荡着吕敖痛苦的神情,能让这么冷酷的一个人露出那般痛苦的样子,应该真的是很难受吧?
米七七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奇怪的病,发作起来像是狼一般可怕。
虽然常言有道好奇心害死猫,但米七七还是忍不住偷偷跑回去想透过门缝看看若是不吸血,究竟会病发到哪种地步。毕竟,若是发展到那种会死人的严重地步,她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帮忙叫一下御医总是可以的。
然而,看了半天,却看不到任何的人影,难道,这家伙是去别的宫中吸别的娘娘的血了?
米七七小心翼翼将门推开,蹑手蹑脚刚走进去,却被墙角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只见一匹巨大的银狼正躺在地上,肚皮急促而虚弱地起伏着。
这只银狼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米七七大惊,本以为是第一次去龙琰殿遇见的那匹,但仔细一看,放佛银白的匹毛要比那只更纯粹,而且体型也更健硕。
这吕敖到底在宫里养了多少只狼?什么癖好啊,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米七七正要起身出去,却见那躺在地上的狼眼睛猛地睁开,血红色的瞳孔露出嗜血的光芒。
“啊——”米七七吓得起身就要跑,却被那巨狼飞身按在地上。
米七七简直要吓尿了,哇哇大叫着,想引起在外守着的魏洵的注意。
然而巨狼不让她尖叫出来,森冷的獠牙就朝米七七的脖颈咬去。
利牙刺破血肉,那巨狼贪婪地舔舐着,这简直比吕敖咬得还疼,最可怕的是,吕敖是有理智的,他不会让她失血过多,而这匹银狼,却好似要喝掉它全身鲜血后,再吃掉她的身体。
米七七肝胆俱裂,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踹在巨狼的下身,翻身爬起来就要往外跑,然而,没跑几步,便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