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一抹夕阳,绚丽而华彩,是最美的风景。但是,烟花虽美,不断转瞬即逝!
“不!”李煜大叫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而她早已如同一只失去引线的风筝,就那样飘飘然,坠下城楼。
“楚汐!”李从善发现异常,回头一看,方才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胸口还插着绯色长剑,而她已如同散去生命的蝴蝶,折翼坠下那高高的城楼!
血泪浸染红颜裳,那一抹红,飘散于空中,如此美丽,却已损伤他的眼。
“汐儿!”他嘶声呼喊她的名字。
在坠下城楼的瞬间,她嫣然一笑。如同一株盛开在黄泉路的彼岸花,明艳而凄美!
他不顾所以的施展轻功迎去,难道,这一次,他竟要真正的失去她?
两年前,会弃她而去,只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而今,当他拥有了整个天下,终于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却在他的面前,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高冷非与赵光义,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惊住。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曾想到,那个女子,就这样泯灭。那一刻,他们的心仿佛也被人扎了一针!
终于在半空中接住她,然而,那还插在她胸口的剑,已与她绯色的的衣裙相溶,似乎是嫁衣上的最美的装饰!
“汐儿,为何要这样?为何?”抱着那个已逐渐散去生命的女子,一代帝王也那般无助,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地属于你!”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突然很安心。心,真的很静,或许,苦苦追寻了那么久,却不知,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地属于你!
她这句话不断在他耳边回荡,原来,她并非对他无情,是他自己当初不该放手啊!
“汐儿……”紧紧抱着她,他痛苦地呢喃!
李煜愣愣地孤身站在城楼上,目光呆滞,伸出的手还未收回,似乎他已被这样定型!
为什么当他伸出手,想要留住她之时,却什么也得不到?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般对待她,是不是结局会不同?
然而,世上永远不会有如果,永远不会有假设!错过就错过,伤害就伤害,那只能形成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身旁的李从善已跑下城楼。许久,他仿佛想起什么,也转身下去。那个女子只能是她的妃子,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
他们终于从半空中降落,而诛颜已被她拔出。此刻,无穷无尽的血正在远离她的身体。
赵匡胤封住了她的穴道,紧紧地抱着她,唯恐她真的就这样消失。
“汐儿,不会的,你不会死,答应我,活下去!”
容颜惨白,已无半丝血色,嘴角之血不断溢出,青丝和着血迹,紧紧地贴在脸颊上。带着最后的意识,积聚涣散灵力,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断断续续道出诀别之话,嘴角亦是荡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胤!”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缓缓说,“对不起,今生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我们相约……来世……好么?”
“不!汐儿,我不止要来世,今生我一样要你做我的妻子!苍天为证,生生世世,你都将是我永远的至爱!”他唯恐她消失,紧紧地搂着她。捧起她的脸蛋,轻轻呢喃,誓言却比海深。
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才明白,为何初次相见,那种感觉如此熟悉,让她想要依赖。原来,她一直所爱的人是他!
依偎在他的怀里,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影影绰绰,昔日点点滴滴全部浮现于记忆之中:
最初的雪夜舞剑,那似曾相识的初见……
被李煜算计,荒野上共度生死……
静谧地梅林下,那一对幸福相依的人儿……
那一年,一起度过的难忘除夕夜……
大雪纷飞的百里桥,她为了复仇,不听他解释,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丰源山大战,他们被迫兵刃相见……
月下重逢,他们的彷徨与迷离……
两年前金銮殿上,他们被迫分离……
……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原来,终究,他们抵不过的是宿命!
“胤,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继续走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她缓缓伸出已满是鲜血的手,想要触摸近在咫尺的脸庞,最终,无法如愿。悬在半空的手终于垂下,侧头静静地倚靠在他的胸口,带着依依不舍之情,离开了他!
而眼角那一滴泪,静静地滑落,晶莹剔透,滴在他的心间!
或许,唯有她死了,一切才会真正的结束!她不想再有人为自己而死!
“不!汐儿,你醒醒,汐儿……” 捧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他撕心裂肺地唤着她的名字。
但是,她早已疲乏的磕上双目,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
昔日傲气如风的女子,此刻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或许,这一刻的她,才是最幸福的,纵然是带着遗憾离去!
夕阳西下,凉风习习,悲愤之气萦绕在一方天际之中。
那个倾国倾城、叱咤风云的修罗女将……真的就这样没了吗?
所有人都在仰天而问!
“楚汐!”还未走近的李从善,听闻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再看看那个静躺在他怀里已沉浸睡去的女子,突然跪倒在地,她怎么可以……
“楚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但当时我真的只想救你,对不起……”李从善不断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地板,然而,无论他如何懊悔,那个女子,早已离开了他。如果当日不是他将她活着的消息告诉给赵匡胤,又岂会有今日这一幕?
他只想救她,为什么会弄巧成拙?
到底是天要亡他南唐,还是天要无情地带走她?
李煜死死地盯着沉睡在赵匡胤怀中的女子,突然爬起来,大声吼叫:“赵匡胤,你放开她,她是我的妃子,你没有资格带她走!”
“李煜,她都是被你害的,如果你胆敢再上前一步,本王就斩下你的人头祭奠她在天之灵!”赵光义冰冷之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悲痛地冷喝道。
“赵匡胤,放下她!”李煜不顾及赵光义手中长剑,执意要去打扰他们。
“本王杀了你——”然,他一剑未下,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
一位是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身着白袍的老翁,一人是——
墨兰仙子倾儿终于现身,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婀娜身姿,超尘脱俗。彩带飘飘,香肩之上的轻纱因她的怒气而不断飞扬,婉若游龙。
看清她的容貌,在场人莫名惊恐,她……她到底是谁?居然与楚姑娘那般像,不,不是像,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除了她三千青丝已成雪!
“御魂!”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突然冲到楚御魂身边。
“难道还是来晚了么?”仙君看着那一抹垂落的红,叹息道。
“你是谁?”赵匡胤见她蹲下来查看怀中女子,大惊,警惕地抬头。然而却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她……她怎会与汐儿一模一样?
触到她哀怨的目光,他如此心惊!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傻傻地盯着这惊疑的一幕,尤其是从而降的两个人。用他们的思维来讲,这一切本就是不可思议,莫非他们真是神仙?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倾儿突然发疯似的尖叫,怎么会这样!她既然害死了那名女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忽然,她怨恨的目光移到李煜身上,是他!如果不是他,千年前,她怎么可能会被下诅咒,如果不是他,如今的楚御魂又怎会死?
地上的诛颜听到她的召唤,从地面一跃而起,刹那间她已握住诛颜,誓要杀了李煜。
“住手!”仙君阻止了冲动的她,如果她此刻杀了李煜,怕真是会万劫不复吧!
“仙君!你为何拦住我?让开!我今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千年凝聚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倾儿早已抱着玉石俱焚之心,这一生,她亦是忍受了整整十几年。看着楚御魂一点点长大,自己的计谋逐渐走向成功。当她正欲宣布胜利之时,得到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依旧抵不过宿命的轮回,楚御魂,还是灵验了那个恶毒的诅咒!
她不甘心!
纵然违背仙界律法,纵然她也许会因此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她也要杀了他!
而李煜好似被倾儿浓烈之恨所震慑到,只是愣愣地盯着她,忘记了躲避!
“倾儿,万万不可!倘若你此刻杀了他,仙帝大怒,到时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必将都会受到惩罚!”仙君不住开导、劝解倾儿,只是为了让她不把自己逼入绝境,顿了顿,他又道,“况且,要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不光是倾儿,赵匡胤、李煜眉间均是一喜,齐声迫切地追问。
“送往逸仙岛!”仙君捋了捋白胡子,蓦然道。
“相传在大陆尽头,海洋之尾,有一座岛屿,名曰‘逸仙岛’。逸仙岛四周皆是碧水滔天,滚滚江河水,源源不断。要想上此岛,必须渡过波涛汹涌的‘万险江’,穿过环绕逸仙岛的‘月泪湖’,方可到达此岛。”
“还有传言,逸仙岛居住着神仙、神医,他们只需衣袍一挥,便可令人起死回生。”
仙君这最后一句,无疑是最重要的!
纵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赵匡胤相信仙君与倾儿,所以,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王弟,朝中一切要事交给你与左丞相。朕答应过汐儿退兵,你奉旨撤退!”赵匡胤将朝中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抱起那个仿佛只是靠在他怀里熟睡的女子,走向仙君。
“王弟领命!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赵光义能明白自己皇兄此刻心情,而他也会不负重托,替皇兄守住江山。
“李煜,你记着!如果医治不好汐儿,朕会不惜一切代价,誓要将你南唐夷为平地!”
这是赵匡胤在跟着倾儿与仙君离去之前所扔下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也注定,他,李煜,必定是一个亡国之主!
“楚御魂,纵然国破人亡,你依旧是我的妃子,永远都是!”
暮色四合,万物萧景,转眼无情之雨倾盆而下!好似要洗尽铅华,让她所留下的一切,终成过往,烟消云散,与他再无瓜葛!
爱与恨,谱就的,终究是一曲悲歌!
他孤身跪倒在大雨之中,身边再无至亲之人,那一刻,注定他已失去一切!
三千繁华终已成空,嗟叹红颜泪、帝王冢,人世苦多。
曾诺今生唯卿一人,相伴不离弃,昔年殿堂君已负。乱世各称雄,问谁主沉浮?
红颜伤,离别恨,一国之妃又如何?须臾间,繁华已成空!终难忘,国破山河!
第二卷 大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