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狂奔下了几十级台阶之后,罗益文听见身后的吵杂声,咒骂声越来越小,虽然手电光还在从洞口往下四下照射,但似乎他们都没有下来的打算。
但这时的他并没有敢停下脚步,只是粗粗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又往下走了几十级台阶,看不到手电光之后,他才不管不顾一屁股坐了下来。
此时耳机里也没了声音,似乎是无线信号已无法传递下来的缘故吧,他摘下了耳机塞进了口袋,又揉了揉眼睛想努力适应洞内无光的环境,可黑漆漆的洞里什么都看不见。
“哎,今天出门没拜佛,真他吗倒霉,不过还好带了手电。”他心里说着便从背包里摸出了特警队专用的氙气狼眼手电。
打开手电的瞬间,刺眼的光芒让他猛然间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他旋转了光圈调整了散射后,才试着慢慢的睁开了眼。
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了楼梯的底部,隐约中看到十几级台阶之下,便是一个似乎是青条石砌筑的长方形大厅。
有经验的司机都会知道,在雾中开车尤其是在黑夜里的浓雾中开远光灯那绝对是作死的行为,远光灯打出去只会在雾气中照出一堵光墙。此时的罗益文就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把光圈已经开到了最大,散射范围变大之后,光强度相应也就降低了不少,但是这氙气手电虽小,但单位光强度和奥迪车的前灯没弱多少。
他在摸索前进中发现,大厅的尽头似乎是一扇打开的石门,而浓雾正是从这个石门内源源不断的喷薄而出,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他亦步亦趋的走着走着,突然脚下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便前倾向前扑倒,在扑倒的一瞬间,他看清了地面上绊倒他的,似乎是一匹骡子的尸体,因为这尸体就好像在沙漠中被风干了似的,整个身躯和头部的骨架被皮囊包裹着,显得如此的狰狞。
之后,他的脑门重重的磕在了青石地面上,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许久,罗益文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摸着发胀的脑袋,努力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情。手电还紧紧的握在另一个手里,还亮着,似乎昏倒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他慢慢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摸到了地下大厅的边缘,靠着石壁坐了下来,然后关了手电,又闭上了眼睛。许久,他终于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心里又暗自骂了娘,这才打开手电环顾起了四周。
猛然间,他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没了雾气?那扇门,明明刚才是开着的,现在怎么闭上了?还有,绊倒自己的骡子干尸呢?难道是他们进来搬走了干尸关上了门?那自己怎么还躺在这里?
他暗自咒骂着,又看了看手电上显示的电量,电量表明他顶多昏迷了十五分钟!就算他们进来,在这短短十五分钟里漂亮的收拾干净了一切,但雾气不可能散的那么快!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罗益文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向了石门,这个石门高约一米五,不是正常房门的高度,而整个大厅高度也就两米多一点,让他心生了不少压抑之感。摸着石门,他猛然发现,石门的门缝里居然填满了红色的黏土,轻轻抠了一点下来,在手里揉搓着,凭着经验和直觉,他确认这是朱砂和着糯米粉的混合物,是专门用于给某些空间做密封用的!也就是说,这扇石门,似乎从来就没有开启过!
罗益文毛骨悚然起来,他要立即离开这里,多一秒钟都不想停留,就算给外面的人抓住,也比待在这里强。法治社会,他又有记者证,谅外面那些人也不敢把他怎么着,他还可以说如果他一定的时间回不去或者没有跟联络人联系,那这里的一切都会被直接曝光在网上以此要挟他们。
想定一切应对方案,他便掉头往来时的入口跑去,顺着这一百来步的台阶往上走的时候,他又愕然发现,怎么能推车的坡道没了?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但是他来不及多想,他只想立刻离开这该死的洞窟。
终于,他看到了洞口的天光,还好,他们并没有把镜子墙给封上,罗益文暗自喘了一口气,逐渐在入口处停下了脚步,想听外面的动静,好随时做好应对。
外面万籁寂静,没有嘈杂声,没有咒骂声,也没有脚步声,有的只是他自己的心跳声。“难道他们都撤了?”罗益文心里说着,便轻手轻脚的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探出头又左右看了看:“奇怪,房间的灯都是关着的,不管了,赶紧先离开这里再说。”
走出洞窟之后,他弯下了腰,猫身来到了刚才胖瘦二人喝酒的那个窗户下,想摘走那个无线拾音器,毕竟这是网站的财产,价值不菲,是总编从美国采购来的设备,丢了他可赔不起。可是探手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奇怪,我记得是在窗下的呀,今儿个还真他妈邪门儿。”他又小心翼翼的探头望了望窗户里面,关着灯,没有人,透过月光,桌子上该有的酒瓶,该有的菜碟,统统都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厚厚的灰尘。
这时心里发了毛的罗益文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终于“嗷”的叫了一声,径直冲向了大门,他再也不管东西厢房会不会再亮起灯,冲出几十名大汉了,或许此刻要是亮起了灯,才会让他心里安定下来。
可是当他冲出了几十步,直到冲到紧锁的大门前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整个大院,包括那个该死的洞窟,都只有他一个人!
而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难道,这难道是自己疯了不成?!
神经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罗益文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两扇朱漆木门,油漆早已斑驳,传统的门栓上也落着厚厚的灰尘。一切的一切都显示这里许久都没来过人了,这许久,似乎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之久!
罗益文的心里已由毛骨悚然变成了彻底的恐惧,他不顾一切的拉开了门栓,一脚踹向木门,可是门只开了一个缝便停了下来,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缠绕着几圈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下还挂着一把铜锁!
终于他的神经崩溃了,他愤怒了,人恐惧到了极点便是彻底的愤怒,他转而面对着水泥楼大声的吼叫咒骂着:“你们他妈的都给我出来!人呢?你们他妈的都躲到哪里去了?”
良久,骂累了,他背贴着木门缓缓的坐了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