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不能换个地方?在门口说,怕我听不见?”姜盈欢好笑,这孩子真倔,非要跟去。她招手:“小慕过来。”
慕容慕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皇上既然明目张胆请我去,那就不会轻易对我动手,否则他这个皇位,还能坐的稳?”
单丹点头,夫人比他们都清醒。
“反倒是你们,我担心他会对你们动手。小慕,你要帮嫂嫂看好后方,别给嫂嫂后顾之忧。你们后方守得住,我才底气跟他们斗。”
慕容慕依旧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姜盈欢无奈,只得对单丹吩咐:“你看好小慕。”
“好。”单丹看向他,笑着示意姜盈欢安心。
快走出院门的时候,后头传来慕容慕闷闷的声音:“嫂嫂,我等你回来。”
接姜盈欢的马车停在驿馆门口,这回倒是没再为难她,马车虽然简约却不失大方,她这个刚刚丧夫的人不至于又被人唾骂。
传旨的公公看姜盈欢依然还是刚刚那身素服,犹豫道:“夫人,您这身衣服……”
“走吧,不要耽误面圣。”姜盈欢上了车,打量了一下内部。座椅全是用柔软的棉花垫着,缝上一圈丝帛。中间一张桌子,四角坠着安神的香囊。
姜盈欢靠在轿厢,轿夫驾车极稳,几乎没有半点晃动。马车掉头,滚着轮子缓缓向前。
从始至终,姜盈欢都没有掀开轿帘,浑身的警觉却让她如坐针毡。马车外有她没见过的人,不但一路跟随,姜盈欢甚至能感觉到,他们手中的武器时时对准轿厢,如同等待捕食的猎手。
一旦她动了,外面的武器随时能刺穿她。
直到快到皇宫,姜盈欢才感觉到威胁退去。下车时,除了送姜盈欢的人,车外再无别人。这些人跟着她,在路上却又不动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红砖绿瓦的皇宫气势恢宏,姜盈欢站在高高的宫门前,抬头看着眼前明艳艳的天,晃的她有些眼晕。
她从未站在这样的阳光下看着这样的皇宫,成婚的前夜她是连夜进的皇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凉入骨髓。
宫门早已下钥,她几近疯狂的拍门,不停的说我是姜盈欢,在她晕厥前一双金丝线的绣鞋朝她走来。
温润如玉的青年人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礼殿,脚下匍匐着满朝百官。他说,我将视你为一生珍宝。
的确,她是珍宝,是他王冠上的配饰。
“怎么?不想进入这个伤心之地?”顾微打趣道。“还是,怕见你那个心上人?”
姜盈欢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吓了一跳,揉揉紧皱的眉心。她用神思对顾微说,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自从上次她受伤之后,她的脑海里就不断涌入一些片段,而这些,都是关于一个人,顾微。
她似乎并不来自这个天下,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不被世俗容纳的事情,在那里也变得稀疏平常。
坦白的说,换作别人,不说对那样的生活特别向往,至少也充满好奇。
可是姜盈欢不同。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
生下来被高高捧着,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在姜国连皇子见了她都要绕道走。从前的姜盈欢特别蛮横,因为她有蛮横的资本。
脱离现在的生活,对于未知的不可控,都让她拒绝。
“夫人,前头就是金銮殿了。皇上正在上早朝,和百官讨论政事。夫人在此稍候片刻,等待宣召即可。”许是得了姜盈欢一锭金子的好处,那公公耐性多提点了她两句:“咱们皇上精心国事,为姜国殚精竭虑,时常不知寝食。夫人不可乱闯,以免犯了忌讳。”
姜盈欢颔首。
那公公甩了一把拂尘,垫着小碎步进入金銮殿。
姜盈欢等了一会,和顾微神思对话聊了一会闲话。顾微是个化妆师,对这些古代人的妆容有些好奇。她不是一个偏执的较真狂,只是秉持着要做就要做好的态度。
姜盈欢和顾微有相像之处,所以她们很快适应了彼此存在在脑海里。虽然这被外人听到,只会觉得她们是疯子。
没人会相信不以实物存在的东西,尤其这样的人还是少数,他们抨击这种少数群组,以证明自己不是平庸之辈。
楼梯上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慕容氏觐见!”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垂立两侧,金雕玉砌的帝皇宝座上靠着一位俊美非常的男子。眉飞入鬓,凤眼轻挑,道不尽邪魅狂狷。盖不住浑身气场阴鸷,令人不敢逼视。
姜盈欢俯首一拜,不卑不亢:“臣妇慕容氏,叩见陛下。”
皇座上的人纹丝不动,似是没听到一般,并不吩咐她起身。
“这就是那个皇上?长的还挺帅,你不考虑旧情复燃?”顾微笑道。
一个滚字,言简意赅。
“殿前面圣,怎可如此仪容不整?”有一文官看不过去,上前一步皱眉道。
“臣妇新寡,按照姜国习俗,理应为夫君披麻戴孝。臣妇以为,陛下是天下之主,深明大义,定能体谅臣妇为人妻室不易。先夫忠勇半生,深藏功名,如今故去,总要有人记着。”姜盈欢说的合情合理,其中顺带提醒了这位上位数年的皇帝,慕容清的官爵,是时候该封了。
人死盖棺,需得有个定论,姜盈欢也需要这个身份。
高高端坐的那位难得来了兴致,抬眼看了半蹲在底下的女人。一身黑衣,身段倒生的玲珑。已为人妇的风韵显露,与她身上的英气相得益彰。
只是半蹲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点不稳?姜郁怀的视线从她的腰段下移,落在她的小腿上。
姜郁怀坐起身道:“面纱摘下来。”
姜盈欢抬头:“臣妇,不能。”
“大胆!”一个官员一声断喝,朝姜郁怀一拜,才对着姜盈欢指责:“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敢违背陛下的旨意,难不成想要谋反?”
姜盈欢轻笑,那轻蔑却准确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呵!”
“你!你笑什么?”那官员指着她,整张脸拧成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