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寻着水声,来到深山之中的一汪水井边。乌雅赶紧把泽尘放置在一处石堆之上,随手在一旁的植物上摘下两片大大的叶子,一经折叠喜滋滋的蹦到井边,自己也不喝上一口,盛上一些跑回泽尘身边,高兴道:“老大给你,快喝吧,你不是渴了吗?”
泽尘稀奇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出奇的安静,轻轻的接过仰头一口饮之。有水顺着他的嘴角溢过他洁白的下巴。乌雅不作它想,几乎本能的握起自己的袖口连忙替他擦拭掉。
泽尘极为不自在,出于本能,一把推开了她,道:“你干嘛。”
乌雅更觉莫名其妙:“你不是受伤了吗?我照顾你啊,从前我生病阿娘都是这样照顾我的啊?有什么不对吗?你干嘛推我呀!”说着,很不太高兴爬起身,拍拍身下的灰尘,自顾自道:“不领情算了。”
也不看他,蹦到井边,就着手自己喝上几口水,方心满意足的咂巴咂巴嘴,发出一声满足。
待回到泽尘的身边,本有些气恼,但毕竟对方是自己误伤的,伤者为重,于是二话不说,朝自己的衣摆几声“撕拉”,撕扯下好些块布条。
泽尘反倒奇怪了:“你又干嘛?”
乌雅不太高兴道:“还能干嘛,自然是替你包扎啊!你可不要再推我了。”
泽尘见她那本就被荆刺丛勾的稀巴烂,乌漆墨黑的布条,一对眉头拢的十分高:“不必了,我稍加调息就好!”
不成想,这小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二话不说一把掀开了他的胸口,也不管他的反对,道:“幸好我随身揣着这止血之药,你看,现在派上用场了吧!”毫不吝啬一瓶全倒在他伤口上。经过前两次的前车之鉴,乌雅已经很极力的能控制好见到对方光洁好看的身子不去想,不想再啃上几口的冲动,一心只盯着对方受伤的位置瞧。
立时药粉之下,药效起,皮肉带来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低低抽了一口气。
乌雅忍不住关心道:“很疼吗?忍忍哈,一会儿就不疼了哈!我会很快的,一会就好,血止住了,就不痛了...”乌雅没意识的用着宽小孩的口气安慰着他。手下尽快的用之前扯下的布条一圈又一圈的替他捆绑。
如此的近距离,似曾相识,淡淡的,单属于她的体香索饶在泽尘的鼻尖...他有些恍惚,心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动,一时间似乎回到了那次受伤的时候。
乌雅哪里又注意到这些,只是捆绑好之后,在结头美美的打上一个蝴蝶结,把蝴蝶结轻轻抚平了几下,心满意足笑道:“好了!”
不想手被一把狠狠握住,一把带动,扑进一个宽广结实的臂弯,头顶是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声音:“是你吗?我的仙子...”
乌雅毫无预料,吓的可不轻,敢情这泽尘是想女人想得魔怔了?把自己当做他心心念念的仙子拉?震惊之下,企图推开他。奈何他气力之大,牢牢把她锁住,动弹不得。
乌雅不得一声叹息,思念的情感果真让人疯狂...可怜的老大。算了,谁叫自己一刀挫伤了他,该不是他受伤引起发烧了,以至于迷糊之间出现了幻想?
挣扎之下,乌雅毫不犹豫抓住机会,一把抚上他的额头,又缩回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发烫?
正思索间,泽尘猛然回过神,发现这个黑区嘛噶的东西正倒在自己的怀中,一怒之下,又是一把用力推了出去。
乌雅全无防备,几乎向后倒地,滚了好几转,周身本就有伤淤,又被石头割的生疼,龇牙咧嘴,艰难的爬起身,火冒三丈道:“泽尘,你犯了魔怔不是,即便你是我老大,也不带你这样不把我当数的推!!!”
“谁,谁让你跑,跑我怀里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一脸冷冰,为何心里却敲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底气?
“我,我跑你怀里的?呵,呵...”乌雅指着自己,气到不行:“你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你非要拽着我到你怀里,还说什么仙子,仙子的,我看是你想你的仙子想疯了吧!把我错认成她,才那样子!现在倒好,倒到一耙!”
泽尘顿时被乌雅说的脸上无光,又哑口无言,却偏偏强硬道:“你给我住口,你这样子,又怎么可能是她!”
“是啊!我就知道你又要来这么一出。我什么样子,黑区嘛噶的,我知道,不过是谁呢?美丑不论,男女不分还不是把我死死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松手。”乌雅心中有火,乱说一通,看把对方气得一阵阵的青红,只顾心中畅快,却一时间忘记了惹怒对方后的后果,与身后渐渐靠近的危险。
突见泽尘整个人严肃无比,对自己一番挤眉弄眼起来?什么情况?感觉好熟悉...她脑海一道灵光,现在正如同当初他们刚刚出村,遇见那几个黑衣人的场景,同一时间,身后厉风横起,一物猛地朝她扑来。
“小心。”泽尘来不及一声呼喊。
乌雅这一次,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身子用力朝一旁闪身,虽说重重摔倒在一堆小石头地上,震得头晕眼花,但总好过于送入虎口吧!
与此,泽尘眼见那虎妖一声虎啸,折身又扑向乌雅,手中长剑在手,飞身驰了过去。乌雅总算有了几分眼里劲,知道此刻只有不分他的心,便是对他最好的帮助,立即又滚了几转,躲的老远。
“今日你们谁也休想要逃!都一块儿填了本座的肚腹好了。”只见那虎妖口气极大,庞然身形一摆,四肢敏捷,与泽尘交战之中,虎口大开,几进几出,利风呼啸,几多骇人。奈何对方似乎得了什么秘法,修得一身皮肉,刚硬如盾,泽尘与之搏斗,每每挥剑而出,触及对方身躯,却砍不进一分一毫。
奇了怪了。反观那虎妖利爪锋利如刃,震耳咆哮之间,庞然大躯速度快得吓人,好几次险些伤到泽尘。
乌雅望着,心中焦急,奈何自己法力薄弱,帮不到什么。不由责怪自己伤了泽尘不说,为何平日里没有好好修习法术。耳边是虎妖利爪与泽尘刀剑相撞之声,震耳发聩。
话说回来,其实也不怪乌雅。她也曾经为了想要保护阿娘,让阿娘悄悄教过她几套心法,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专专心心好些年。结果她就像个特例,每一次她明明感到自己已然融会贯通,但每一次到运功发力的时候却通通都石沉大海,如同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几番心灰意冷,估摸着自己真没那个天赋和体质,到最后便不得不就此作罢。
所幸村上禁止使用法术,因此她也没怎么放心上了。
走神间,估摸着那只虎妖是盘算着与泽尘交手,一时半会讨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下面那个好对付。虽然那个小崽子黑是黑了点,瘦是瘦了点,但总好过没有吧。谁让它自打那老妖婆手里逃出来,躲在这深山里,日日以那鸟儿啊,虫儿的冲饥,都快吃吐了。
虎妖登时虎目贼亮,用余光扫了一眼乌雅,贪婪的露出一口尖牙,舔了舔嘴。突然虎躯一跃而起,发狂似的扑向泽尘,当即把泽尘逼的老远。下一刻偌大的身躯,闪电般调转方向张口就朝乌雅咬去。
泽尘一声急呼,已然来不及。
强烈的风夹着可怕的虎啸扑面而来,回过神的乌雅只觉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巨影向自己重重压来。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更甭提使使她那微弱的不值一提的法力,几乎是出于本能,用双手拼命的护在自己身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唯一的念头——完了。
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穿透乌雅手臂的皮肉,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乌雅一声大叫,原本被虎妖咬在口里的双手,鲜红肆意。血液漫过的那里,有红光悄无声息的绽现...
反观虎妖一脸沉醉和贪婪的吸食鲜血带来的芳香和甜美,正准备继续用力一口咬断吞下的位置,从它齿缝瞬间爆出极大的丹红色光圈,那光圈向外波及的巨大力量,震动大地。狂风剧烈,吹得周边的树枝胡乱摆打,让人睁不开眼睛。
乌雅仰天一声痛喊,原本黢黑的身影,在那向外延伸出的淡淡丹红色的光圈之中,宛如新生,白如霜雪。接着,巨大的冲击力把虎妖一下震开老远,重重摔打在石地上,滚了几滚,口头腥红不断。
泽尘见此情景,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却也回过神来,驰身落到那虎妖跟前,趁其虚弱时分,一剑狠狠戳进了它胸口下方三寸的位置。
果然不出意料,从与虎妖交手起,他便细心观察,发现那虎妖无论怎么与他缠斗,似乎都有意无意保护着它的胸口下处。原来那正是它的致命之处。
“怎么可能...”虎妖无法置信的瞪大双目,一声狂吼,很快没了气息。一时间鲜血直流,顺着石地,蔓延而下,染红一池清水。
与此同时,风声渐停,光圈褪去,乌雅重回黢黑,瘫软的晕倒在地。她手上的银镯早已隐去锋芒,沦为平凡。泽尘连忙置身过去,一手抱起乌雅的身子,目光所及,那双被虎妖撕咬,触目惊心的伤口鲜红淋淋,白骨显露。
来不及耽搁,他飞快的往乌雅的双手稍加灵力,暂时止住血继续流的趋势,怀抱起她火速赶往乘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