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球世界还在享受着第二次文艺复兴运动带来的辉煌时,光锥之外,宇宙中最黑暗的秘密正在酝酿中。
没有生命体知道,这些被称为归零者的种族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拥有改写宇宙命运的力量的。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归零者是宇宙中最早出现的一批生命,在一百三十七亿年前,宇宙大爆炸发生后不久,以游离态存在的物质形成了归零者的原始种族,他们几乎以任何物质为食,随着宇宙的暴涨而稀疏的分布在宇宙的各个角落,但这种观点仅仅是猜测,在那么早的时候,一切都处于混沌状态,对于那时的考古已经变得很困难了。另一种观点认为,归零者并不是这个宇宙的产物,他是一种高于宇宙尺度的存在,甚至被认为是这个宇宙的创世神。归零者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宇宙重新恢复到十维,举个简单的例子,归零者就是一名做化学实验的小学生,一不小心把一罐试剂搞砸了(在我们看来就是宏观世界降低了维度),现在他想通过还原反应将试剂恢复原样(即归零运动),他现在只需要等被搞砸的试剂完成反应(使宇宙不断降低维度),之后再进行还原反应(宇宙成为零维后回归十维),他的目的就达到了。由于第二种看法更具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暴力美,更为符合归零者无所不能的形象,因此第二种观点正在宇宙中渐渐成为主流。
但归零者是不会在意这些文明的看法的,就像农场主不会在意鸡的看法一样。归零者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在距离地球很远的地方,在可观测宇宙之外,黑暗而又暴戾的战争正在发生,纵观整个宇宙,除了一些残存的四维碎块空间,整个宇宙基本上是三维的,而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归零者首先向空间中投掷了二维转换膜,这种东西不同文明有着不同的称呼,歌者文明将其称之为二向箔,归零者对所能到达的宇宙空间进行无差别攻击,每当它们离开一处空间,就会在原来空间存在的地方看到一片绚丽的图画,这是宇宙空间中包括以太在内的所有宇宙物质被二维化的图景。这些绚丽的巨画永远不会停止扩张,它们无止境的扩大着,直到有一天宇宙被彻底二维化。
歌者文明曾观测到扩张的二向箔与四维空间的碰撞,那又是一幅更为壮阔的景象,以下是选自一名清理者的观测日记:
“当时我正驾驶着飞船在一片星云中穿梭,准备在星云中放松一下我刚投掷完质量点的触角,多人的清理工作使得我的身体疲惫不堪,不知为什么最近的弹星者突然多了起来,长老告诉我,这是因为宇宙迎来了种族爆炸潮,由于宇宙发育趋于成熟,越来越多的智慧生命出现了,但这些新生的种族并没有进化出足够强的清理能力,因此只好求助于清理者,正当我在和长老争论种族爆炸是好事还是坏事时,主核告诉我目前所在的空间很危险,在星云深处侦测到一片四维空间碎块,我告诉主核,四维空间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虽然现在这种东西很稀有,但我还是见过几次的,但随后主核说的一番话让我汗毛直立(虽然歌者可能并没有汗毛这种东西,作者注。)探测器监测到四维空间附近还有一处维度异常,是与四维空间不同的波形,并且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迅速蔓延,长老大呼不好,是二维空间在扩张,命令我立即让飞船全功率离开这片空间,我立即启动控制器,将曲率引擎开到最大,但二维空间的扩展速度并没有比我的飞船慢多少,在引擎逐渐加大曲率的过程中,我仍然能看到二维空间在不断的向飞船的方向伸展,但此时我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只好苦中作乐,认真欣赏起二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碰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二维空间先是进入星云的范围,从一个方向开始侵蚀星云,那些被画进画中的星云立刻变成了一张极其细致的剖面图,通过大眼睛系统,我能看到星云的每一个细节,很快,主核告诉我,二维空间与四维碎块的碰撞就要开始了,话音刚落,周围的世界似乎变慢了,我知道这是曲率发生变化的原因,光线从发出到被我接受的时间加长了,这使得我更能看清楚碰撞的细节,当碰撞刚刚发生时,我注意到二维空间的表面突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空白,就像是将一滴洗洁精滴入了一片油膜中(此段根据上下语境使用地球语言进行改编),在那幅画上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或者说空黑),长老告诉我,这是因为那一块四维空间中有一部分是空的,二维空间侵蚀四维时刚好先接触到了那一部分真空。空白以极恐怖的速度向四周扩大着,那时我能透过那张二维膜看到后面的大片星海,空白仍在扩大,一时间让我怀疑二维空间是否消失了,但很快我便知道它仍然存在,它似乎是在四维空间碰到了什么物体,一片灰黑色的无限细节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物体,也不清楚它的大小,虽然长老并没有告诉我四维比三维多出来的一维是什么,但我仍然明白在三维空间描述四维物质的大小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并没有一个共同的参照系,我注意到这些灰黑色的细节中有着许多我想象不出来的结构,正当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那些细节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了,那是我目力所不及的地方,接替它的是一片红色,然后是白色,然后是紫色,这些颜色的描述并不是很精确的,只是对主色调的一种阐述,宇宙就在我的面前变换着光彩,我知道这只是四维空间无限细节的投射,不断变换的光芒映照在飞船的舷窗上,在飞船的器材上打出奇妙的光效,慢慢的,一切都变慢了,也都变暗了,我知道这是曲率引擎全功率工作了,最终在一片暗淡蓝光中,我和飞船离开了那片空间。”
地球文明正享受着它们时日无多的幸福和浪漫,对于他们来说,比宇宙毁灭更要紧的,是明天怎么过得更有意义。人性的复苏是一种进步,但在宇宙的尺度上来看,这成了一种无形的阻碍。
此时是危机纪年第205年,三体舰队距太阳系2.10光年。地球上,太空军木星基地已进入全盛时期,太空军内部求战呼声热情高涨,水滴已极度接近地球。罗辑和史强陆续苏醒,章北海苏醒后已加入太空军继续服役,危机纪元即将结束,一个新时代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