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神情显然有些慌张,还听到说要送到衙门,她更显得有些害怕,若一口笃定齐靖杰轻薄了自己,那日后嫁人都成了棘手的事,但她只是照着少爷叮嘱他的做,少爷清早便将自己叫过去,给了自己五两银子,说是今日陪少爷出府,就只管咬着一个叫齐靖杰的人轻薄了自己,可关乎自己清誉,但看了眼少爷手中的银两还是有些动摇,少爷也说这事之后过几年会给自己许个人家,便接下这五两银子,但少有出府的她也根本不清楚这‘益茶堂’是否有两条巷子便随口答了一句,竟被这男子直接当众拆穿,这女子站在那里不敢与那男子对视,便一直看着自家少爷,张永生本来盘算的是极好的,就想毁了这齐靖杰的名声,好顺理成章的让宰相大人将女儿嫁给他,齐靖杰也百口莫辩,自然只能咽下这哑巴亏,张永生也打听了一圈,这齐家兄弟自小就水火不容,或许这齐家老大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千错万错,他也没盘清楚这再怎么不合,但也是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可黄羽这小子,竟也不帮自己出主意,说什么婚姻之事切不可强求,随缘即可,张永生表面没吭声,心里暗暗想着‘你是瞧着自己没这机会做宰相女婿,在这儿说着风凉话’,张永生只好自作主张将这齐靖杰小子名声搞臭,再让父亲与那宰相大人说些好话,便可稳坐宰相女婿,可眼下情形自然是对自己不利,门外围着的人本是骂着齐靖杰禽兽不如,可那齐家长子几句话问下来,矛头显然是指向自己,那门外的人便都盯着自己,张永生有些束手无策,但好在没人认出自己,若是去了衙门,定会被认出,那传出去,更为糟糕,这招显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靖杰原本被这一幕气到跺脚,不知如何辩解,若是这事传到宰相府内,那这亲事想必也会黄了,可又不敢派人惊动父亲,父亲也会责骂自己,可看到齐靖元走出来,几句话下来,便破了这张永生的圈套,齐靖杰的心也从嗓子眼掉回了肚子里,齐靖杰心中对齐靖元甚是感激,这是齐靖元第一次站出来为自己出头摆平,往日的恩怨在这一刻,好像全都化解了,便摆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眼前神情慌张的女子和不知如何开口的张永生,像是解气一般,还挑衅的说着“就你这蠢脑子还想污我齐靖杰的名声,也不看看我哥答不答应,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多吃些核桃补补脑子吧!”
齐靖元差点被齐靖杰这句话逗笑,齐靖杰嘴中最后那句是自己以前对他说的,从这货嘴里对另一个人说,再配着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确实有些好笑,可这张永生确实有勇无谋,好好的如意算盘竟打得满盘皆输。
“在场的各位,想必大家也都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我弟齐靖杰并非是一个轻薄她人之人,今日险些被人算计,都散了吧!”
“走吧走吧,我还以为这齐家之子是个衣冠禽兽,看来是自己唐突了。”
“我倒看着这齐家长子不错,也不知可有定亲。”
“你可别做这白日梦了,人家齐家是你能高攀的?”
“瞧你这话说得,我就是随口一问。”
“哎呀,我这猪才杀了一半,糟了糟了,这肉可就不新鲜了,瞧我这猪脑袋,光顾着看热闹了。”
齐靖元看着门外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张永生,我为了顾及你的脸面,没有在众人面前说穿你的家世,是给你留了些颜面,你若在不依不饶,我便奉陪到底。”
张永生见好就收,便拽着丫鬟转身就走,想着今日的这场闹剧,若是传到父亲耳朵里,定会被家法伺候,这齐家长子也是给自己留了些颜面的,但张永生还是有些不服气,走之前还留了句“日后时日还长,你们给我走着瞧。”张永生就是这种气势上是不能输的,但日后也不敢再招惹这齐家了。
齐靖杰朝着张永生的背影有些不屑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根本不理会张永生带有挑衅的那句话,但看齐靖元转身进门,便跟上去,带有些真诚的语气说着“哥,方才之事对亏有了你,我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齐靖元听到齐靖杰喊得那声哥,有些不适应,这么多年这小子都是喊着自己大名,那口气像是欠了他银子一般,但那声‘哥’,是齐靖元少有听到的语气,齐靖元回头望了一眼齐靖杰,只见齐靖杰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看不到脸,齐靖元细细打量了一番齐靖杰,比自己低一个脑袋,那声‘哥’像是唤醒了齐靖元,他从来没把齐靖杰当做弟弟看待,只把他看作是只炸毛的公鸡,可当他喊出那个字,齐靖元才意识到,原来他是这货的哥哥,他是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弟弟,齐靖元感叹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心软,或许就是逃脱不掉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吧,连这小子都看开了,自己又何必执念的不放,便也试着用柔和的语气说着“无事,你回屋歇着吧,方才的事还好没惊动父亲,这事也不便再和他提了,你去吧。”
齐靖杰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冲进母亲的屋内,可齐靖元走的着实有些慢,只好也放慢了脚步跟在齐靖元身后,直到他拐弯走向他屋内,齐靖杰才赶忙跑到母亲屋内,不顾刘妈的反对,将正在午睡的母亲喊醒。
“杰儿,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是为何事啊?”云晴好不容易歇下,却被齐靖杰喊醒,但也没有训斥杰儿,只是轻轻的揉了揉眼睛。
齐靖杰看母亲被自己吵醒,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同母亲讲出,刚说到前面可能是语气太快了,云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杰儿,你是说你轻薄别的女子了?你怎得能做出此事?”云晴气的捶了齐靖杰的肩膀。
“母亲,你听杰儿同你讲完。”齐靖杰也不恼母亲捶他,便继续讲着,尤其讲到张永生像吃了苦瓜似的,齐靖杰则是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云晴听完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今日若是没有元儿,就指着杰儿这个脑袋瓜子,一定会被这张永生骑到脖子上,有口难辩啊!但还是被杰儿的神情逗笑了,云晴捂着嘴,宠溺的摸着齐靖杰的脑袋。
“母亲,杰儿今日喊齐靖元哥,是喊得心服口服的,若是今日没他,我们齐家都会遭殃,杰儿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帮着杰儿,母亲,原来有个哥哥是这么好的事,平日里杰儿就觉得他太目中无人了,还老当着外人面羞辱母亲,可杰儿也瞧着他从梨园镇回来,对母亲与以往不同,再加上今日帮了杰儿,杰儿还想着,这是平日里那个齐靖元吗?怎么的变化这么大?”
“傻儿子,那是你哥长大了,懂事了,杰儿今日不也懂事了?不用母亲说,便知道喊元儿哥哥。”
“母亲你还别说,杰儿今日喊‘哥’,倒像是只鸭子叫一般,杰儿就觉着这个字眼太陌生了,杰儿还不适应,或许日后杰儿就会慢慢适应吧!总之他若对母亲好些,杰儿也会心甘情愿喊他哥哥的。”
云晴再一次被眼前这个傻孩子逗乐了,但笑着笑着又有些难过,这孩子一些城府都没有,宰相府可与家中不同,不能时不时的跑来母亲跟前诉苦,只能自己默默忍着,倒是更加心疼起齐靖杰来了。
晚饭原本端着酒杯,正要送入嘴边的齐父,被齐靖杰突如其来的一声‘哥,你尝尝这个,味道极好。’给撒到了跟前的汤里,酒杯也掉落在了地上,齐靖杰听到酒杯掉落的声音转头看向父亲,神情有些诧异,而齐靖元则是轻声‘嗯’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齐靖杰与他说的那道菜,尝后淡淡说了句‘确实’。云晴则是偷偷捂着嘴巴看着老爷笑着,还吩咐下人给老爷换碗汤再拿个酒杯,齐父想着是自己午休没休息好听错了,还是压根就没睡醒,自己还在梦里,但即使在梦里,齐父还要摆出一副严厉的做派,将身子坐正,将右手却偷偷伸下去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痛感传到脑子里,齐父还不死心,又捏了一下另一条大腿,还是同样的疼痛感,下人将酒杯盛满酒,齐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齐父再看桌前几人都如同往日那般,齐父想着可能是听错了,便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可就当夹起来送到嘴边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句“哥,那汤味道也不错。”“好”。
齐父那口菜终究没有送到嘴边,又掉到了跟前的汤碗里,齐靖杰又跟着声音用方才的神情看了一眼齐父,齐靖元也喝了那口汤,淡淡的说了一句“确实”,云晴偷笑了一下,吩咐下人换碗汤,“老爷,你今晚是怎么了?”
“或许是没休息好,我不吃了,你们用饭吧,我去书房看看这几日的账本。”齐父晚饭肚里只得了一杯酒,连口菜都没吃进去,见鬼了,这齐靖杰不对劲,齐靖元更不对劲,若是梦,那酒喝的时候,那喉痛是有触感的,还有掐大腿的时候都是疼的,但齐父今晚用饭他们几个就像看笑话似的看向自己,尤其是齐靖杰那副神情,齐父想想就来气,干脆就不吃了。
“母亲,父亲这是怎么了?”齐靖杰看齐父今晚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妨,杰儿元儿,你们用饭吧,我一会儿吩咐下人再给老爷送些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