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这都是几箱烂茶叶吗?那眼前这几箱茶叶又是什么?”旁人对着那撸起袖子翻茶叶箱的人,忍不住说了一声。
可那男子还是不敢相信昨日换好的烂茶叶怎得无故又变成了好茶叶,竟连一片烂茶叶也找不到,明明昨日和老爷看的清清楚楚,不会有闪失,况且昨夜还有人盯着,那男子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昨夜看茶叶的人,那人刚来没几日,这看茶叶磨人的差事没人想接,看这刚来不久的人还算老实,就扔给他,那男子有些怀疑那人,还有人在一旁闲言碎语,激怒了他,他便转身一把拽着那人胸口上的衣物,狠狠的盯着他。
“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那人被男子拽着,浑身颤抖,连说话都打的颤“冤,冤枉啊,昨日你们拉我看院子,我便连门,连门都不敢出,你,你若不信,问问,问旁边院内的人,我昨夜,在屋内,连,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这男子看这人一脸的老实相,想必这换茶叶他一人也做不来,便松开手,才把那人放开,那人才缓了口气,看了眼那男子。
“既然看你这么想要烂茶叶,我便帮着你打听打听,日后谁家卖烂茶叶,我定第一时告你,绝不会让你这般失望,你家老爷银子那么多,竟还有这般爱好,真是佩服佩服。”齐靖元本想说那‘茶园馆’倒是一堆的烂茶叶,但又怕此话一出,旁人便明白是他们自己换过的,到头来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还是忍住没说,也算是给足他们‘茶园馆’一个面子。
“听到我哥说的话了吧?既然你这么喜欢烂茶叶,这几箱就还回来,待我哥找到你心仪的烂茶叶时,再给你送过去。”
齐靖杰话音刚落,阿阳和张虎对视了一眼,便假意帮那几个箱子,那人见这回计谋没得逞,没给他们名气搞臭也就算了,银子也没拿回来,若再将这几箱茶叶也亏损了,还不得被老爷打个半死,那男子便冲着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便麻溜的将茶叶搬回马车,灰溜溜的跑了。
“都散了吧,这个点都该回去用早饭了,就别在这儿大门堵着了。”齐靖杰挥了挥大臂,打着哈欠走回了铺内。
“遇到这种小人,你们还能这般大度,若是我早拉着他上衙门理论,不让他吐出个三五大子,这事没完!果然还是老板大度,放了这群小人一马,人品很可贵啊,我这就进去捧捧场,多买些茶叶,回去好孝敬孝敬我那岳父大人。”
“你这话说的没一点毛病,我也险些着了他们的道儿,这老板人品难得,得多帮衬帮衬。”
说罢门口那几人便相拥着进了铺内,原本还有些对不住少爷的阿阳,见一早生意便这般好,便也好生招待着,一个上午卖出的茶叶竟比以往两日卖出的都多,阿阳忙活完,见人都走光,才低着头挪着步子,走到齐靖元身旁。
“少爷,这事。”
“你也是好心,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为了这个铺子,更是为了我,日后遇到这种大单子,留个心眼便是。”
“少爷,我定会擦亮眼睛,日后不会再给少爷惹祸端了。”
阿阳见少爷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干活也更勤快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那几箱茶叶,被换了?”
“老爷,昨日咱们都看得好好的,怎得一夜之间,又换回来了,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那铺子老板会妖法,将这茶叶。”
“你这放的什么话,自己办事不牢,还爱听信什么鬼神之说,去,把那库房的那几袋子茶叶拿出来。”
那几人将那库房中的几袋子茶叶搬了出来,‘茶园馆’老板看到麻袋险些气的背过去,那男子见状走上前细细打量,看到那几个袋子上都写着‘齐’字,字迹清晰有力,那男子想起那账本上也写着‘齐’,和这字迹一模一样,这下他倒是信了没什么鬼神之说,就是他们铺子里的人,趁他们不注意换了回来。
“老爷,今日之事是我办事不利,您要不再想个其它的招数,一把火把他们铺子烧了还是。”
“你闭嘴吧,那铺子里的老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说的那种小伎俩,骗得过旁人,骗不过他,昨日都做得百密而无一疏,不还是被反将一军?那老板没把‘茶园馆’说出吧?”
“那倒没有,他倒是只字未提‘茶园馆’。”
“他倒是个聪明人,这人不好招惹,一般的招数对付不了他,可眼下丢了盐商的那笔大单子,还花了这么些银子买了这几箱茶叶,平日买茶的人也来的少了,难不成,我这经营了这么些年的‘茶园馆’,就要败给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吗?”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些年,竟是拼劲全力也会帮着老爷将这‘茶园馆’维持下去,老爷切莫担忧,毕竟咱们手里还有几个朝廷大臣的买卖,我倒是有一计,可将那铺子搞得再也开不了门。”
“哦?就你?那你便说说看。”
那男子伏在老爷耳旁悄声说着,老爷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听罢后便也舒展许多,那男子说罢还一脸得意的看着老爷,想着这招一定可治那小铺子于死地,再也扑腾不起来。
“好,那过几日,就按你说的办,做好了,我定重重有赏!”
“老爷,小的不图什么奖赏,老爷的心病便是我的心病,我定会为老爷效力的!”
那个新来不久的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不知又在商量些什么,趁着午休没人注意到他时,便偷偷跑了出去。
“老爷,王喜那边说,‘茶园馆’那老板果然有些坐不住,做了一出事想把少爷的铺子名声搞臭,可那事,他没插上手,少爷自己便搞定了,还气得那‘茶园馆’老板险些背过气去。”
“哦?说说少爷是怎么处理的?”齐父边喝着茶,边好奇,齐靖元那小子是如何能将做了这么些年茶叶的老板搞的背过气,但嘴角明显有些笑意。
“王喜说老爷猜的不错,自老爷得知少爷接了笔盐商的大单子后,原本那单子是‘茶园馆’的,自老爷刚把王喜派过去‘茶园馆’办事,那老板便坐不住了,派人去少爷铺内买了好几箱茶叶,回去后便换了几箱烂茶叶,还专门偷偷运到一处院内,正巧看院子的活儿就给了王喜,王喜到了后半夜去屋内准备换茶叶时,打开箱子发现那几箱茶叶都已换好,但王喜却一丝动静也没察觉,之后便坐在那屋内,谨防那些人再过来查看,到了第二日,那些人也没再开箱子,直接拉到少爷铺外闹去了,回去后,那老板看到那几袋子上面写着‘齐’字,更是气的差些背过去。”
齐父一听,稍有些欣慰,这齐靖元都没拉出去磨练过,却也做事和自己倒是一样,极为警惕,到没有被盐商的大单子冲晕脑子,换做常人,或许这亏,倒是实打实的吃定了,齐父见这事,齐靖元做得极为谨慎,就是麻袋上的字,倒是有些小孩子的模样,还怕那人不知道是自己后来动的手脚,也算是敢作敢当,给那老板来了个当头一棒。
“就是王喜说,那人不知在那老板耳边说着什么对付少爷的招数,他也听不清,也没有再和旁人去说,他也不敢去问,便跑来说与我听,让我给老爷传个话。”
“那就让王喜再盯紧一些他们的动静。”
“明白。”
齐父明白齐靖元虽是开着一个不大的铺子,但也动了旁人不改动的利益,也难免遇到小鬼缠身,才想着以往万一派了一个铺子里齐靖元眼生的管事去了那‘茶园馆’,还好齐靖元那小子没认出来,听完那人说着,倒是觉着这齐靖元在家中蛮横,在外还是留了心眼,不比自己年轻那时逊色,倒也是心情好了许多。
黄桃进屋后便被墙上一副画像深深吸引了,画像上画着一处亭子,女子坐在亭内的桌上低头拿笔写着东西,男子则站在女子身旁为女子研磨,黄桃走进看那男子倒是眉眼处和老头儿有些相像,但是比老头儿俊俏不少,那男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裳,乌黑的头发梳着高高的,没有一丝碎发,但那双细长的手指拿着一根墨条,女子身着一身桃色衣裳,正巧低着头看到脑后梳着一个发髻,只带了一根发簪,细长的手指握着毛笔,虽说低着头,却也不难看出画像中露出的眉眼,两条柳叶弯眉,细长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半个嘴角却也是半抹朱红,一看便是一个美人,亭子后还画着几颗柳树,可见那画师功底是相当好,连柳树都能画出被风吹时摇摆的模样,连老头儿和梅姨的衣角,也画出被风吹时的模样,老头儿自打躺了两日烧也退了,人也醒了,就是在发烧时嘴里喃喃的喊着‘梅儿’,醒来后,便带着自己来到梅姨的屋内,看着满墙的蜘蛛网,还有桌前落着一层厚厚的灰,但墙上的那副画像除了掉了些颜色,但保存着还算完好,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叠厚厚的纸,一旁还有一柜子的书籍,屋内打理的比自己的屋不知整齐多少,进门时还能闻到除了尘土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老头儿进门便站在那副画像前看了许久。
“桃儿,将这画像取下来,咱们带回去罢。”
“老头儿,这画像上的男子,是你年轻时的模样?”
“嗯,这是我偷偷请的当地有名的画师,那画师画艺尤为精湛,在那日和她在亭内陪她习字时,那名画师就坐在对面亭内画好的,我便赠与了梅儿,我以为这幅画梅儿早就弃了,没曾想梅儿一直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