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被衙役押着走到哪儿了?”王喜看着账本,自打衙门出来就再也没回过那‘茶园馆’,张及也被判流放到老,致死不能回皇城,‘茶园馆’的‘柱子’倒了,想必那馆内老爷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倒是王庆,王喜还是念在他对自己照顾了一段时日,还是自己把说好的盐巴换了,王庆也是可怜,想着王庆也没什么大罪过,顶多花些银子,也就能早些把他接来,可以让他少受些苦。
“走了半月时日,若是走官道也就过了两个镇子。”
“那就今日套个马车。”
“快些把你手里的馒头吃了,磨磨唧唧。”
押送王庆的衙役看着王庆吃个馒头都慢慢吞吞的,急的上去给了王庆一脚,王庆爬起来连忙把手里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用手在衣裳上蹭了蹭,说是馒头,还不如是个石头,天冷,那衙役包里的馒头早就冻成了冰块,王庆塞到嘴里嚼也嚼不动,丢了也可惜,毕竟那两人两日才给自己一顿吃食,就是一个没有巴掌大的馒头,王庆只好含在嘴里,被那两个衙役拽着走。
夜里王庆睡在客栈的后院墙边,手被拴在马圈旁的柱子上,因为大人念着王庆是轻犯,也没安排手链脚链,只是吩咐他们拿根粗一些的麻绳捆到了手上,地上铺了些杂草,王庆就蜷缩在杂草上,半月多,除了有两次睡在了废弃的庙里,其余都是睡在客栈后院墙角,那两人也不会花一个铜钱给自己,王庆生怕自己还没到地方,就被冻死在这路上,王庆蜷缩在角落,看着天上渐渐飘下的雪花,王庆心里祈祷今夜可别冻死在这可好。
“爬起来,有贵客要见你。”
王庆有些冻得神志模糊,只感觉那个衙役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拽起来带到一个客房内,屋内一阵暖意,王庆看到桌前坐着一人,背对着自己。
“王掌柜,人给你带到了。”
“好,方才我使唤小厮给你们备了些酒菜,李辉,你带二位爷喝好,不够再点。”
“多谢王掌柜。”
“不必客气。”
王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屋里人都走了,只留坐在桌前的人。那人缓缓转身,看向王庆,王庆瞬间脑子清醒了过来,王庆就觉着这人身影和声音有些熟悉,但没曾想是王喜。
“半月多没见,你倒是消瘦了许多。”
王庆别过头,心里还在记恨王喜,若不是他把盐巴换掉,自己也不必吃这些苦头。
“你也不必气我,我也是受老爷之托,暗中保护我们少爷,如今事已了,我深知对不住你,这不算着时日,风头也过了,也可来赎你自由身。”王喜见着眼前这人,没了往日的精气神,蓬头垢面,身子骨也弱了不少,与那在‘茶园馆’跑来跑去给自己买糖饼的人判若两人。
“用不着你来赎我。”
“其实按年龄算,你还得喊我一声哥,‘茶园馆’我报的年龄是假的,再者说,喜庆之词,不也是先喜后再庆吗?我这一生也没个兄弟姐妹,从小被爹娘送到老爷院内学着铺内之事,与你在‘茶园馆’那些时日,你把我当亲兄弟,事事护着我,给我买糕点,好的吃食也让给我,衙门堂前你也没把我供出来,人心都是肉做得,你待我这般要好,我也要这般待你才是,明日你便和我回去,铺内给你安排个跑腿的活儿,也算自在悠闲,再给你挑个好姑娘,盖个新院子,你记着有我王喜一日,你便自在一日,可好?”
王庆红着眼憋着眼泪站在那里,半月前王庆还想着给王喜选个院子挑个媳妇,如今倒是颠倒过来,王喜见王庆没吭声,便上前把王庆手上的麻绳解下,独自走出屋子把门带上,留他再想想。王庆见王喜走后,便走到床前,看着许久没睡过得床,王庆一头栽倒在床,盖好棉被呼呼大睡起来。
二日一早,王喜便把两张银票给了两个衙役,送走他们便吩咐小厮给王庆屋内送了些饭菜,王喜看到小厮端出来的饭菜盘干干净净的出来,不免笑了出来,看来王庆是真的饿极了。
“想好和我走了么?”
王庆躺在床上背对着王喜和李辉二人,也不吭声。
“我方才将你赎了身,你如今已是自由身,这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你若心中还在气我,便拿着这两张银票找了安身之地,也可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铺内还有些事,我出来的急,也不便多待,现下也要回去。”
王喜说罢便抬腿走出了屋。
“王掌柜,咱们这就走了?你不是特意来接他的吗?”
王喜笑了笑没作声,李辉跟着王喜上了马车,马车刚动了一下,车夫便掀起了马车帘子对着坐在里面的王喜说道
“掌柜的,马车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拦着马车不让走。”
王喜看着站在马车前的王庆,李辉也‘欸’了一声,刚想说话便听到王庆对着马车内的王喜喊道“即便你岁数比我大,但我王庆还是你哥。”
“那大哥,我要走了。”
王庆大步上前纵身一跃上了马车,坐在王喜身旁,抬起左手搭着王喜的肩膀
“哪有哥哥离了弟弟这一说,既然是兄弟,那便不会分开。”
李辉闻着王庆身上有些馊的臭味,还想捂着鼻子,但看到王掌柜的对王庆并无任何嫌弃,还伸出右手拍了拍王庆的肩膀,笑着对车夫喊了声‘可以走了’。
“哥,母亲今日派人来说过几日除夕,让咱早些回去呢?”
“好。”
“哥,你说父亲会同意你和南儿姑娘的亲事吗?”
“不会。”
“那,”
“但我只会和南儿姑娘定亲,除了她,再无第二人。”
“定亲?齐大老板是有心仪之人了?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被齐老板看上?”黄桃刚进铺门便听到齐靖元说定亲之事,虽说面子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哟,黄桃姑娘,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是在忙何事啊?”阿阳能看出黄桃姑娘对公子的心意,怕这二公子脱嘴把南儿和少爷的事全说出,便上前插了一嘴。
“哦,我陪我家老头儿出去了一趟,对了,我听到旁人说你们前些日子还被送到衙门,是为着何事啊?”
“是被旁人诬陷了,早没事了,黄桃姑娘是来买些茶叶的吗?”
“我家老头儿茶叶快喝光了,正好路过来买些带回去。”黄桃见齐靖元也没搭理自己,便也不愿自讨没趣,胡乱买了些茶叶走了。
“桃儿?可有心事?”
阮一行见黄桃买完茶叶回来便一声不吭的坐在院里,叫了几声都不搭理。
“老头儿,‘南元北茶’的齐老板要与人定亲了。”黄桃托着腮,缓缓的说着,若不是阮一行离得近些,想必都听不清这丫头在说什么。
“那个齐老板,是皇城边做生意最大的齐家长子,这是你李叔走之前着人帮你问下的。”
“老头儿,你年轻时与他一样么?”
“论家境,样貌,差不多。”
黄桃若是没见那副画像,觉着老头儿在骗她,但画像上的老头儿样貌确实俊俏,连那女子也是一种委婉的美。
“那老头儿,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都心仪那种温婉乖顺长相柔美的女子,像黄桃这样的,是不是,”
“傻桃儿,我心仪梅儿,是因她的美貌和才气,齐家公子心仪之人也不会与我一般,因为每个人心仪一个人是不同的,你心仪齐家公子,或许是他的相貌和才智。”
“老头儿你瞎说什么,我可没说我心仪齐家公子。”
“你都写在脸上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黄桃红着脸没再理会老头儿,二日一早上了镇里做了一身女儿家的衣裳,黄桃想着,老头头儿心仪的梅姨就是穿着这种颜色款式的衣裳,齐靖元或许也是心仪像梅姨这般的女子,或许自己换上这身衣裳,再换个发髻,说话再温柔些,齐靖元或许还能心仪自己,黄桃越想越开心,直接拿着银子等不及做衣裳,便把做好摆在外面的样衣买了下来,黄桃又去了胭脂水粉铺子,买了一堆胭脂水粉任由铺内的姑娘给自己脸上上妆,还顺手买了些首饰,换了发髻,一趟折腾下来黄桃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未梳过发髻换过女儿家衣裳的黄桃愣在镜前。
“姑娘,你穿这身衣裳真是太美了,看这小腰,这脸蛋,任凭哪个男子见了也会动心的。”
黄桃看着这身青色衣裳配着同色褂子穿在自己身上衬着脸蛋越发白皙,那张涂了胭脂水粉的脸蛋,若不开口,倒真像画中梅姨那般温柔,柔美。
黄桃付了银子,刚准备起身跑出去,但裙摆到鞋底,险些被绊倒,铺内的姑娘们捂着嘴巴,不敢笑出声,黄桃收了步子,慢慢走出店铺,原本很快就能到齐靖元铺内,但奈何裙子不方便,路上碰到几个男子搭讪,黄桃不予理会,走了许久才走到这铺外,刚抬手准备打理一下衣裳,便被铺内走出的一个壮汉险些撞倒在地。
“黄桃姑娘你无事吧?”张虎连忙扶住黄桃的腰,这才没把她撞地上。但张虎见着黄桃姑娘今日的穿着打扮与以往不同,倒是更像个女孩子了,但张虎更习惯以往的黄桃姑娘。
“哟,这位姑娘要买何茶?”齐靖杰见着来了个长相貌美的女子,不免上前打量一番。
“看什么,我是黄桃啊!”
黄桃受不了齐靖杰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换身衣裳,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黄桃姑娘?你若不开口,我都不敢认你,今日怎得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