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蓝历415年8月5日,清晨。
龙之国东部,涂城,东北区,灵能研究院。
研究院内的一间全封闭房间里,十几张单人金属床排成整齐的三排,其中九张床上躺着人,他们无一例外都处于昏睡之中。
编号为2795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身上穿着白色的宽大病服,露出的胸口,可以明显看见肋骨线条。
突然,少年床头的那台脑波测试仪显示屏上亮起了红灯,并闪烁起来,代表着脑波信号的曲线迅速上扬,瞬间触顶。
“吧嗒!”脑波测试仪的显示器一暗,整个仪器陷入了沉寂。
“疼,疼,疼……”少年没有睁开眼,身体还是纹丝不动,这只是他脑海里的念头。
“谁在用针扎我头?”
“嗯?龙之国?涂城?夏宇?不对,我不是夏宇,我叫……”
“对了,我叫什么来着?”
“哎呀,疼疼疼……”
经过十来句“谁用针扎我头”的时间,少年很遗憾地弄明白一件事,他似乎是穿越了,他的脑袋里有着两个人的记忆——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的残缺记忆。
记忆里,穿越前的他是一名侠客,正手握一块满是按键的武器,在一个能连通世界各地的战场上,与不安定分子激烈战斗,守卫着和平。
“灵气复苏相关: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预测,受灵气影响,最晚本月内,全球范围内将会爆发世界性灾难,包括但不限于火山喷发、地震、海啸。”
伴着楼下公园里不时传来小孩子快乐的玩耍声,看到这样的言论,他的战斗之魂立即觉醒,毫不犹豫拿起武器进行反击。
“楼主,我这里有一本《若去神掌》,不要998,不要188,只要10元,您就可以将它带回家,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亻……”
这句话刚刚发送出去没多久,记忆中的他便感觉到其身处的楼房开始猛烈晃动,似乎发生了强烈地震。他很快失去平衡,脑袋撞到墙上,脑海里的景象在眩晕中陷入了黑暗。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重获新生了。不过,现在只能以夏宇的身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讨生活了!”随着一段段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慢慢冒出来,少年脑袋里的痛感逐渐减弱,思维也慢慢清晰起来。
“等等,我的手,还有脚。握……”来不及缅怀过去,来不及感叹重获新生,来不及为上一世一切的远去而悲伤,他突然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信息,他完全无法控制现在这具身体。
能感觉到肢体的存在,但无法指挥其动作,甚至连睁眼都做不到。
“极度的饥饿?研究院招聘,配合实验?”从破碎的土著记忆里,翻出了这些内容,令开始代入夏宇这个少年角色的他绝望无比。根据这些信息,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小白鼠得个什么并发症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研究院工作,内容是被研究?”见微知著,这个时代很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
“不知道自杀还能不能再穿一次?”忍不住这样想着。
负面情绪的堆积加上脑中过电影样的画面不停出现,令他断断续续的思维又陷入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夏宇听到房间里有人在说话,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混乱思维逐渐平息,他才开始听到周围的声响。
“朱藏金!2795号怎么回事?”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中年男人指着夏宇旁边的脑波测试仪,红润的肥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
“陈院长,2795号还活着,这脑波测试仪不知怎么坏了,我这就更换一台。”少年感觉到有手指在自己的脖子处探了探,另一个男声在身边响起,手指的主人应该就是朱藏金了。
“我给你的钱不够买最好的仪器?”
“院长,我,我发誓真的买了最好的仪器,回头一定查明原因向您汇报!”朱藏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次千分之九的存活率远远低于上次的百分之三,怎么回事?”
“院长,这次灵能实验加大了剂量,存活率虽然低了,预计成功率会提高,尤其是2048号,他已经挺过了两次实验。”
“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
“至少还得两个小时后。”
又交代了几句,陈院长便慢步走了出去。
“千分之九?根据穿越第一定律,前任如果没死,我也没办法穿过来。准确的说是千分之八的存活率,活下来还要进行下一轮?”被动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知生还可能渺茫,夏宇这会反而冷静下来。
这实验在他看来,根本和屠杀没什么区别了,要不是借助土著的记忆,能听懂对方的话,他都怀疑自己这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而将陈院长送走的朱藏金屏退了警卫,独自一人走进房间。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像是换了一副面具,谨小慎微的表情不见了,阴笑着从后腰抽出一根皮尺,缓缓走到最边缘的2795号床边,朝着夏宇身上抽过去。
“我让你幸存,我让你弄坏仪器,我让你……”
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夏宇完全无法反抗和躲避,甚至连表达一点不满都做不到,只能在心里不停诅咒着朱藏金,积蓄着怒火。
打得累了,朱藏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收起皮尺,掀起夏宇的衣服检查了一番。作为一名人体实验专家,他有很多办法让皮肤表面没有明显的抽打痕迹。
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取血的工具,他坐到夏宇床边,准备开始取点血样。
将采血针插进夏宇手腕上的血管里,血液很快顺着管子流进了盛放医用品垃圾的盆里。直到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后,朱藏金才将存放血液的小血袋接上管子。
这一套动作是朱藏金的私人行为,被他称之为“洗管”,和抽打实验体一样,是他缓解自己压力的个人习惯。当然,这都是私下进行的,他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一年内目睹着经手的八、九千鲜活生命步入死亡,不管是谁,心里压力都会很大,除非你不把这些人当成人。
如果没有一些排解压力的手段,肯定会有人因此而疯掉。实际上,他的一个前任目前就住在疯人院里。
很快吸满了一袋子血液,朱藏金将采血工具取下,抽出皮尺走向了夏宇旁边的2048号床。
“我圈圈你个叉叉,有气冲着你领导撒,朝手无扶鸡之力的我撒气算什么本事,还抽老子血,有机会老子也要吸死你,吸死你……”若是能说话,夏宇现在一定会感觉口干舌燥,身体上无休止的疼痛让他越来越烦躁,直到朱藏金停下来,他才稍微舒缓一些。
可就在夏宇想着“吸死你”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股暖流顺着手腕流进了自己身体,这令他浑身暖洋洋的,无比舒坦,身上被抽打的疼痛迅速消失,甚至想要吟唱两声。
而诡异的是正在抽打着2048号的朱藏金,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突然感觉浑身疲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很快便昏厥过去。在一般人留意不到的头发中间,几根乌黑的头发渐渐变白。
夏宇那被简单包扎,还在缓缓渗血的针口也瞬间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