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牙子的手脚也是不慢,太阳还未落下便找来了四个利索的妇女将这荒僻的宅子打扫了干净。几个妇女是城里专门做着帮仆营生的,没事的时候就到有钱人家里做帮工,刷洗衣物,打扫屋子。起初听说要打扫的是东街这所出过人命的鬼宅的时候死活不肯,可奈何邹玉给的实在太多了。
“王小哥(邹玉假名——王小明)屋子打扫干净了,天也快黑了,你要是个没啥事,咱可就走了。”
等到邹玉点头,那牙子就带着四个帮仆妇女逃也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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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黑云滚滚,九天之上看不到半点光亮,邹玉点着灯笼将院子照得稀亮。提着城里铁匠铺买来的铁刀,将两幅皮卷学着羊倌的法子分别护住自己的后背与心口,揣着塞了铁皮钉子的爆竹,挂着黑鞭,身上的口袋装的鼓鼓的,如青松般站在在院门口,背对着大门。
这宅子确实不对劲,随着太阳西下,邹玉看见宅子里原本若有若无的浑浊绿气愈发浓郁的从院中的两棵枯树中间的土地散发出来,站在院子中也感到了温度的不断降低,这宅子给他的感觉也变得愈来愈阴冷。
他有些打退堂鼓了,这宅子里的东西可能不是他可以对付的。有些摇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爆竹,这东西威力确实不弱,但是数量却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宅子里的东西。而且这东西造成的动静也不小,宅子虽然偏僻但也是在城内,要是弄出大动静很可能将巡夜的乡勇引来。
就在邹玉想要推门离开的时候,这宅子里的东西终于有了声响。
“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暗水流动声音一般在邹玉耳边响起。
枯树间的土地有浑浊的污水带着恶臭涌出。
宅中的两颗枯树也有液体流出,混杂着傍晚树上凝结的的露水向着两树间的土地流去,与地上同样带着恶臭的污水汇聚。
“咕噜咕噜”
流水声愈发的频繁,地上的污水不断增加,开始鼓起,不断扭曲,朝着人形变化,这一会儿就已有了人类的轮廓。
邹玉当机立断,手起刀落向那半人形的诡异黑水侧劈而下。
“泼~”
铁刀由诡异左肩位置劈入,响起一声扑腾,溅起几点水花,邹玉感觉手中利刃传来一股微强的阻力与一丝刺骨的寒冷顺着铁刀蔓延到他的手臂。
“铮~”
邹玉加大了法力输出,铁刀发出震响,寒冷之感一驱而散,那诡异的体表也泛起了涟漪,凝聚速度减弱,体型也缩小了几分。
“咕噜~咕噜”
那诡异污水似乎受了损伤,流水声变得更加急促响亮。
“扑!”
好似裁缝缝衣服时喷衣的一般的声音突然爆响,那类人状的污水水诡异头部发出朝着邹玉喷出一片满是恶臭的污水。
邹玉面色不变,快速摆手抽出摆手铁刀,脚跟蹬地,轻条而起,仰面躺在了地上,顺势一滚,躲开了大部分污水。
手脚并用爬起,刀架守势面对那团诡异的污水。
他眉头轻轻皱起,眼睛余光轻撇了眼自己乌黑的肩头,那团污水他并没有完全躲开,仍有小部分污水落在了他的左肩头上。衣物没有损坏,却有一股刺骨的冰冷在朝着他的体内侵蚀。
体内的法力运转,抵抗很快就将这股冰冷驱散。
“这东西似乎不是那么难对付。”
也在这段时间这团诡异的污水加速汇聚,疯狂蠕动,体表的颜色不断加深,最终完成了它的变化成了一个身量矮小驼着背,满头的白发如同扫帚一样,挽起的发髻拖下来竟然长二尺多的古裳老妇人。
这老妇人浑身湿漉,皮肤发肿泡白,好似在水里泡了许久再捞出来的一般。浑浊发白的眼矇对着邹玉,口中发出喷出污水。
“哼!”
邹玉冷哼一声,原地后跳,与这污水所化老妇人拉开距离,取出黑鞭便打。
“啪~啪~啪·”
三尺黑鞭变作一丈,邹玉在院中不断移动挥舞长鞭,长鞭发出破空声打在这老妇人身上每一下都打在老妇人身上,每一下都令她那诡异的身体震起圈圈涟漪,仿佛随时会破散一般。
这诡异行动缓慢,好像真正的老妇人,蹒跚着步子,对着邹玉喷吐着污水,却没有碰到邹玉一丝。
安静的院子充斥着老妇人的喷水声与长鞭的破空声。
估约过了半刻,邹玉微喘着气跑出了大门。
这么长时间的消耗,邹玉体内的法力开始见底可这诡异的老妇人却不见任何变化,口中喷出的污水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他实在无法继续与它相耗。
看见邹玉逃出宅子的老妇人,慢步追击,到了门口却像被什么挡住了一样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对着邹玉继续喷吐着碰不着他的污水。
邹玉就这么站在门外,面露得意,看着老妇人做着无用之功。
“果然,这诡异无法离开这宅子的范围。”
邹玉早早就打听过这宅子的状况。
这宅子也有近百十个年头,主人叫王棵儿是个孤寡老妇人,五年前家里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老赖着她家不走吃喝拉撒都在她家,老人家嘴巴是个厉害的,不论年轻还是现在都可以将人骂个半死,可偏偏对付不了这个无赖。
一些街坊邻居倒也来帮过忙,可也架不住这无赖嘴贱,还往人家里面捣乱扔东西,街坊邻居怕了就不敢再掺和这事情。
告了官,也最多让那无赖被训斥几句,在牢里呆几天,出来以后依旧不知悔改,官府久而久之也不再搭理这事情了。
后来这老妇王棵儿失踪了,官府的人抓了这无赖,无赖什么也不讲,给他用刑也说不知道,官府的找不到这老妇人的踪迹,但也没把他放了。
牙子、街坊没再见过那无赖的身影,据说是官府见他孤身一人还没有亲戚朋友就直接定了他罪,砍了头拿来领了功劳。
老妇没有亲人子嗣,官府宣布了她的死讯,就充公了她的财产,这宅子成了公宅用来出租,收到的银子部分分给牙行,其余充公宝河郡城官府。
前两年还好,可之后几年租宅的客人不是生了大病就是死了,住在里面的人晚上还能听见奇怪的响动,官府请过风水先生,招过和尚道士,却没有半分作用。
“这诡异应该和那王棵儿有关,它或许早就被什么东西限制在这宅子里面了,不然闹了这么多年早就跑出去祸害这附近的街坊了”
“扑扑~”
喷水声渐停,这老妇似乎见奈何不得邹玉,停止了喷水,开始围着这宅墙蹒跚的兜起圈子,但是每次经过大门口时仍会朝着邹玉喷吐上一口污水。
邹玉也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