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我想去汉口,请问怎么走?”一个裹着西式长风衣的女孩缓缓靠近了一个酒肆,放下一个银元,自己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满嘴的白面馒头塞进口里一点缝隙都没有,憨憨得发出一些大致可以听清的声音。
这个酒肆邻水而建,开在乡间的野路上,这条路往往是一些商人和旅客经常为避免走冤枉路而选择的捷径。小酒馆仅仅用一些茅草和几根竹竿搭建而成,成为了过往行人落脚休憩补充粮食的地方。
老板忙得焦头烂额,手里的包子蒸了一屉又一屉,口里满是不耐烦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说:“往前走,要过河。”
老板说的是方言,叶舒心没有听懂。便停止咀嚼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干粮,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同时又用手在空气中扇了扇,拨开笼罩在老板脸上的烟雾,盯着他的嘴型又问了一遍,“老板,请问汉口怎么走?”
老板抬高了嗓音,叽叽哇哇,囫囵吞枣般很快的又说了一遍。
叶舒心因为害怕听不懂老板的方言,便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盯着老板的口型,眼耳并用。果然,不及咽口水的功夫,老板说完了。
叶舒心认真的看着老板说道:“唔,您是说在前面坐船渡江吗?”
话音未落,老板停止了手下的活儿,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叶舒心,饶有兴趣的问道:“姑娘,你听得懂我说话?”
他起初根本就没有想认真解答别人的问题,所以用着一方乡土话再掺杂以天南地北的口音应付了事。出乎意料的是,别人竟然还听懂了!
叶舒心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是自己先听懂的,还是先看懂的!”说着指了指老板的嘴巴,示意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的口型。
从口型辨识别人说了什么,更是难上加难。老板几乎要惊掉了下巴!酒肆在这个地方开了也有三十多年,五湖四海,山精野怪,他什么都见过,只是唯独没有遇见过这等如清水芙蓉般身怀绝技般的奇女子。
叶舒心笑着又留下了几个银元,包了几个包子后,向老板指的地方走去。
老板看到桌子上的钱,连忙又招呼了自己媳妇过来看,掂着手心里几个沉甸甸的银元,眼里放着光的说:“看,媳妇,有了这几个银元,咱们两天不用出摊了。”
他媳妇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线,豪爽的笑声,像极了乡野人庄稼丰收时的幸福时刻。:
妇人看着远去姑娘的背影,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老冯,你说她是不是这有问题?”
老冯说:“我看八成是脑子有问题。几个馒头哪里值那么多钱?你看她的衣着,一点都不合适她的体格,小小女子,穿着男人的衣裳,不是偷来骗来的,就是跟男人有那种关系。”
他媳妇笃信的点点头,说:“我看也是这样。”
老冯将几个银元揣进口袋,心里满足的说道:“老伴,我明天放你假,你想做什么?”
他媳妇喜出望外地说:“老冯,要不我们明天进城去看雅青好不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女儿,不知道她在徐家过得好不好?”
冯如蓝其实心里早就这么打算了,只是故意想套一套雅青妈的话,好装作不是自己的意思。
他故作不同意地说:“不好,当初,徐家老爷怎么跟我们约定的你忘了?”
雅青妈往自己丈夫身边靠了靠,低声说:“什么约定不约定的,这一年内,你也没少去过徐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找女儿。”
冯如蓝将身子转到一边,不说话。
雅青妈推了一把自己恨铁不成钢的丈夫,又说:“你上次去徐家,不是说徐家老爷快不行了吗?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怕什么约定?再说了,徐家老爷一死,咱们雅青就是徐家的女主人,到那时候,和女儿团圆,还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我真是恨你这该死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