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院的门楣上有两盏电灯,这是多少年的记忆了。徐铭顿觉眼眶温热,揉了揉眼睛,跟着火伯先后走了进去。
院内有打牌说笑的声音,五六个仆役出来进去的伺候着这几个女人。
女人们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陌生又新鲜的男人,便将他拦了下来。
首先开口说话的人是徐铭的大姐,名唤冯雅青,年长徐铭十五岁,稍显富态的身材,在紧致的旗袍下别有一番风韵。
“这个小兄弟,是你们哪位邀请的客人?”冯雅青以家里主事人的口吻问着剩下两个女人。她早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女主人,成为这个家的大奶奶是她做梦都在想的事,毕竟她来这个家也已经快三十年了。
另外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男人后,摇摇头。
老火笑脸盈盈的走到了他们中间,笑着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徐铭少爷,也是你们的丈夫。”
“老火,你在骗人吧,姐妹三个可都是见过少爷的人,该不是真正的少爷死了,你找个长得帅的就冒充徐家大少爷跟我们分家产吧!”冯雅青半信半疑的说道。
徐铭站在三个女人的对立面,早已猜出她们各自的身份,以前只是从信件中做了粗浅的了解,今天第一次见面,倒有种信里描述不出的感觉。
老火一听冯雅青咒自家少爷死,便脱口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少爷。”
徐铭默默站在一边,笑而不语,他倒要听听看这些闺中的女人是怎么想象自己的。
老火用手点了点冯雅青,失望的说:“雅青啊,你们姐妹几个,还亏你和我们徐铭少爷相处的时间最久,怎么如今,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倒不认识了呢?”
冯雅青向前走近了几步,睁大眼睛瞪着徐铭,惊讶道:“你果真是少爷?”
徐铭笑了笑,点点头,才亲切的唤了声雅青。
冯雅青将这个早已高出自己许多的年轻人一把搂紧怀里,啜泣道:“长大了,出息了,成才了!”
这次换做徐铭抚摸着冯雅青的头,就像小时候,雅青抚摸自己那样。
“想必,这二位就是莺莺和小燕了吧。”徐铭依旧微笑着礼貌性的同二人问候。
这两个小姐妹,都长得非常标志,亭亭玉立。一个温柔大方,一个稚气未脱。当花瓶,那是上乘之品,做媳妇却显沉闷和幼稚。
“爷好!”骆莺莺跟何小燕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这声爷叫的徐铭还没有反应过来,骆莺莺便一脸担忧的扑了上来,“爷,你受伤了啊?”
话音未落,徐铭就一把捂住了骆莺莺的嘴巴。这姑娘眼神还真是好,他都挡了又挡,还是被发现了。
听到受伤,冯雅青着急大叫道:“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在她们二人齐心合力的配合下,徐铭还是难掩脖颈上的抓痕。
别的伤口冯雅青可能认不出,但偏偏是女人手指甲抓挠留下的,这绝对逃不过她的法眼。
“这是哪个该死的下贱胚子挠的,看看把这雪白的肉抓的,真是下死手啊!”冯雅青粗犷的嗓门,隔十里地都能听见。
“雅青你小点声,我不想让父亲担心。”徐铭看看里屋,生怕惊扰了父亲,他深知父亲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技术资料丢失的事,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你告诉大姐,是哪个小娘们抓的,我非弄死她不可。”冯雅青愤愤道,鼻孔里的粗气就像是发了火的田间老牛。
徐铭暗自神伤地说:“她死了。”
冯雅青追问道:“你干的?”
徐铭落寞的点点头,自己的无心之过,竟然害了一条人命。看来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丢了重要资料。
冯雅青先是大笑,又色厉内荏道:“她罪不至死。”
徐铭看出了雅青的失望,她最怕的就是雅青对他的失望。
冯雅青是徐老爷子以前收养的一个义女。那时,徐老爷子一度以为自己命中无子,想来自己的家产无人继承,便从乡下亲戚那里过继来了雅青,雅青来汉口的时候五岁未满,经过徐老爷子的悉心调教后,深得喜爱。谁知十年后,徐老爷子老年得子,这才有了徐铭。乡下亲戚想把雅青要回去给他们养老送终,徐老爷子十分不舍,才出此下策,将雅青许配给了当时三岁未满的徐铭。
可能徐铭自己都不知道这事。直到去英国留学前的十年,一直都是雅青在照顾自己,教自己念书习文。
那姑娘是凶多吉少了。徐铭和杨百翰分开,就是让他去警察局报案,去事故发生的地方,也许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