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弯曲且狭窄的黄土小路,道路两侧是没有多大起伏的小山坡,山坡上杂草丛生,但也开满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小花,从道路的远端一辆现在几乎绝迹了的二八大号自行车驶了过来。
骑车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他的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跨栏背心,脖子上系着一条白毛巾,这身打扮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年代感十足,但是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最普通的打扮,沉重的二八自行车在他脚下被踏的飞快,虽然汗珠不停的低落,小伙子的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
小伙子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瘦弱女孩,飞快的车速让女孩姣好的脸颊白的像一张纸,显然被吓的不轻,嘴里不停的惊呼着:“旭安哥,你慢点,我害怕。”
小伙子却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反而蹬的更快了:“你要是害怕就把住了。”
尽管如此后座上的女孩依然只是轻轻的拽住了小伙子的一个衣角。
估计是小伙子见姑娘不肯就范,又使出了一个坏招,突然一个急刹车,姑娘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贴在了小伙子的后背上,小伙子的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姑娘抬起手轻轻的打了小伙子的后背一下,嗔怒道:“旭安哥,你干嘛。”
小伙子只是笑,却不答话,一翻身走下了自行车跑到了山坡上开始摘下一朵朵颜色不一的小花。
而在距离小伙子摘花的地方不远处,任小楠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像一个木头人一般,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任小楠的肩头,后者木讷的转过头。
刘南柯轻声提醒道:“小楠,我们现在就在老先生的梦境里,你忘了么。”
听到这段话任小楠茫然的眼神中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但目光依旧呆滞。
刘南柯见状也不勉强,依然平和的说道:“你是第一次,这样已经很好了,比我当初要强上不少,你好好看着吧,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任小楠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又重新转过头,看向那一对年轻人。
小伙子手脚麻利的狠,一会的功夫就摘了满满一把野花,之后又拽下一根草杆三两下就把手里的花捆成了一把花束。
做完这些小伙子跑向了等在路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衣角的姑娘,小伙子对着姑娘伸出了自己手里的花束:“喏,送给你的,月玲妹子。”
姑娘头垂的低低的始终不肯伸手接过花束。
小伙子也是个愣头青,见姑娘不接突然来了脾气:“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扔了。”
听到这话姑娘赶紧抬头:“别,别扔”然后一把抢过了小伙手里的花束。
小伙子顿时喜笑颜开,对着姑娘说道:“月玲妹子,你闻闻香不香。”
姑娘只好拿起花束,凑到鼻子下面,轻轻的嗅着,天边的夕阳灿红照耀在这一对年轻人的身上,姑娘的俏脸大概是因为阳光的照射,变的如同晚霞一般绯红。
“好美啊”任小楠喃喃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任小楠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转头看向刘南柯兴奋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再老爷爷的梦里。”
可说完这句话的一刹那,整个世界就如同被关了灯一般,漆黑一片,于此同时躺椅上的任小楠睁开了眼睛,虽然醒了过来但却迟迟没有动弹,只是在那呆呆的坐着。
刘南柯以同样的姿势静静地注视着任小楠。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刘南柯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入梦醒来之后都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大概几分钟之后就会恢复,你不要害怕。”
任小楠开口说道:“我没事。”
刘南柯点点头:“没事就好,你第一次入梦就能唤醒意识已经非常好了。”
任小楠心中那种莫名的孤独感正好消退,听到刘南柯的赞赏任小楠不自觉的露出微笑,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刘南柯接着说道:“感觉怎么样,这就是咱们的工作内容,目前为止能胜任这份工作的除了我就只有你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聘用你的原因,等以后你成长起来就能帮我分担一些了,你也知道,有些女性的梦,我一个男人去看终归不太方便。”
此时的任小楠已经完全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就像刘南柯说的,能胜任这份工作的真的大概只有她了,这样的想法让任小楠心中的自信和自我认同感大大的增加。
“现在说说刚才的梦境吧,你记住多少?”
任小楠自信满满的开始叙述起来,从那辆自行车出现开始,一直到梦境结束,从两个人的服饰,到对话,甚至连表情变化的细节任小楠都叙述的十分详细,一旁倾听的刘南柯也是连连点头。
“很好,一会就由你向老先生的儿子描述吧。”
“啊?那能行么?”
“怎么不行,讲故事而已,你刚才说的就很好。”
“那,那好吧。”
由于老先生的行动不便,所以他的大儿子破例走进了工作室之中,任小楠又详细的叙述了一遍梦的经过。
听完后秃顶男人眼圈微红:“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母亲啊,我母亲的名字就叫做黄月玲,她在生我三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那年我才六岁,从那以后我父亲就变的沉默寡言,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父亲一个人带着我们三兄弟颠沛流离,现在我连老家是哪的都不知道,连根都没了”说完这些,秃顶男人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问道:“刘医生,我能抽根烟么”显然是情绪有激动。
“不能”刘南柯干净利落的拒绝到。
一旁的任小楠都感觉有点不近人情。
遭到拒绝秃顶男人虽然有点尴尬但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又将烟盒收了起来。
刘南柯说道:“你父亲和你母亲相爱的地方应该叫做老边村,我在你父亲梦中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就写着老边村三个字,大概是在山东省境内,因为我看到了许多山楂树,应该属于山东省特有的品种。”
听到这秃顶男人猛的站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念叨:“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地方,我要给那个地方捐款,捐五百万。”
坐在躺椅上的任小楠惊诧不已,倒不是因为秃顶男人说要捐款,而是她自认为已经看的够仔细了,但是没想到还是漏了这么多信息,刚才建立起的自信心又被打消大半。
说完捐款的事,秃顶男人对着刘南柯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任小楠后对刘南柯说道:“那个,刘医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刘南柯的答复依然干脆利落。
“是这样,我母亲去世的早,那个年代别说是照片了,连一件东西都没留下,你能不能,让我也进我爸的梦中看看,我就想看看我母亲的样子,求你了刘医生,价钱随便开,多少钱都行。”
“这个没有可能,你带老人回去休息吧,陈总。”
秃顶男人显然心有不甘,但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依然是对着刘南柯千恩万谢,最后推着老人离去。
任小楠似乎十分同情秃顶男人想见母亲的心情,便开口问道:“真的没办法带人进入梦境中么?”
听到这个问题,正在倒水的刘南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然后才回答道:“理论上应该有办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应该很难很难,所以就等同于没有办法。”
任小楠惋惜的说道:“这样啊,那位大叔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母亲,都没办法,真的好可怜啊。”
刘南柯递给任小楠一杯水:“那么现在你就算是我们工作室的一员了,除了你和我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