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肃虽为一介武将,可礼义上却是重视非常。不顾林凡的百般推辞,执意要给他鞠躬道谢。争了半天,耐不住明风肃盛情难却,林凡还是受了他一礼。而羌柔却也不曾开口解释,只是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推让。
好容易落座,倒是北夜率先开口:“明大人,此人虽身着我府将士服饰,可我却不曾记得,我府何时还有本领如此高强之人啊?”其他人都不知道,北夜其实一直对羌柔有意,奈何羌柔对他却是一直保持着距离,如今看到羌柔跟一个外人如此亲近,还为他说话,自然心中不快。
“他的确不是我府的。是今日我们在黄泉谷救下的异乡人,羌柔发现他时,他被水流冲到岸边昏迷不醒。后来魏先生用织火木救醒了他。不曾想,还是个高手,多亏了他,不然今日便着了那丁昆的道了。”
明风肃笑言,转而对林凡说道:“本来看你体格不错,是个可用之才,还想着招你入府做事,现在看来啊,大可不必。你的实力不俗,年纪轻轻既是如此,又怎会屈尊待在我这小小慕城防卫府。哈哈哈,你且放宽心,我是这慕城防卫府的府主、慕城守将,这里很安全,你先在我这里住着,我让魏先生和羌柔给你好好医治,等大好了我再为你设宴送别。”
明风肃说这些话时,言语真挚。他之前的纳贤之意是真的,担忧之意也是真的,可此刻在他看来,这些想法都不重要了。一个能从那样危急的情形下救下自己的人,无非高人之后、强者之徒,被自己一众救下恐怕不过是机缘巧合,他刚才出手相救自己恐怕也不过是略做回报。如今两不相欠,自然是让人家来去自由。这样的人,其真实身份又与自己有何相干呢?
“明大人客气,只是我……想留在这里。”林凡刚才在车上已打定主意,与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孤身一人闯荡,倒不如留在这里,至少在自己彻底摸清这个世界之前,这里对自己而已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
林凡这个回答倒是又出乎了明风肃几人的意料,三人快速地交换一下眼神,皆是疑惑不已。沉默几息,魏先生不禁出言询问道:“年轻人,你……若想留在此地亦可,但是这般你就要给我们讲清楚你的来历身份。恕老叟冒昧,如今非常时期,不比以往,我们如此防范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自然。我叫林凡,是破天使千山鹤的长孙。当年,我祖父千山鹤战死,我们全族战后遭到了迫害。我家人拼死把我送到了黑天森林才免遭一死。这些年,我按照家人临死前的嘱托,隐姓埋名,一直躲在黑天森林里,靠着我祖父和族里的宝物防身倒也一直平安无事。今日不曾想却在黄泉谷里迷了路,还不小心失足落水。多亏明大人你们出手相救,不然我今日恐怕就要不明不白、无声无息地丧命在黄泉谷了。”
林凡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自然没有破绽,他接着说道:“明大人也不必太过客气,我适才出手,一是为了报答大人救命之恩,二则那丁昆的无赖嘴脸,让我想起当年追杀我族人的那群卑鄙小人,也算是看不惯这样的人如此得意吧。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林凡早已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人。情愿留在这里略尽绵力,为图报答。”
林凡别的长处倒没啥,记忆力却是非常好,羌柔在车上给自己的交代早已是烂熟于心,配合上自己现在的悲恸语调,听起来倒也有七八分真实。
这一大段话一出,林凡、羌柔自是没什么感觉,羌柔甚至暗地里冲林凡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对他的“演技”感到满意。可明风肃三人却已是震惊不已,这份“来历身份”像一块巨石轰然坠落,在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这样内心的不平静带来了久久的沉默无言,一时间偌大的中堂竟是静默如斯。林凡不曾想会是如此情形,羌柔坐在一旁也只是憋笑不语,无奈只得出声试探道:“明……大人,你们怎么了?”
“你……所言可当真?”魏先生声音颤巍巍的,没了一贯的冷静沉稳。他太惊讶了,那千山鹤虽不是齐国之人,但是当时在破天战争中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他千山一族也是势力强横,不然也不会在千山鹤身死之后遭到那么严重的迫害。要不是当年千山鹤战死于破天战争,只怕如今的人界局势便大不相同了。
“当真!”事到如今,林凡怎能再改口,自然是一口咬定。
“好好好,那你可有证明之法?”魏先生急切地问道。
听到此,明风肃不仅微微变色,如此直白询问其实是失礼的,更不合世道规矩,可也难怪魏先生如此失态,千山鹤这个名字太响亮了,自己内心的震惊一点也不比魏先生少。
他转身看向林凡,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而从拿出一把散着微光的铁扇递到他们面前,解释道:“这,便是证明!”
“这……是,这……,这是断扇?!”魏先生见到此物,内心的海浪再度掀起一波高潮,语调更是诧异。
“魏先生,这断扇是?”北夜见魏先生神色再度大异,不禁询问。
“这把断扇,正是千山鹤大破孤天台,带领一众破天使围剿潘王的贴身利器啊!”魏先生仔细翻看,见铁扇上的刻纹、外形与密典上记录的丝毫不差,顿时惊喊出声。言罢,魏先生双手托扇,还与林凡,并以无比肯定的眼神回应了明风肃投来的询问目光。
如此一来,震惊之余,魏先生与明风肃二人的疑虑也逐渐消退。何况明风肃本就对林凡有赏识之意,眼下能有如此强手自愿留在自己的防卫府,他作为府主自然是高兴的。于是朗声一笑,拍着林凡的肩膀说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简单,那好,那你想留就留下吧,我们防卫府对你这种良才可是欢迎的很。”
“好诶,哈哈哈,明大人放心,我一定配合师父给他好好医治!”羌柔见明风肃二人相信了林凡所说,暗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哼,谁知道是真是假。林凡、林凡……姓氏都不一样……”北夜见羌柔如此在意此人,心中不满更添一分,站在一旁只是冷笑。
“这位是?”北夜的话落入耳中,以林凡素日的脾气自是不会当作没听到,询问的语气也明显冷了几分。
“在下北夜,慕城防卫府副将。”北夜傲然答道。
“那么北夜将军,是不相信我适才所说?姓氏一事,我刚才已经解释,是按照家人所嘱咐的用的假名,我千山一族遭如此横祸,我又怎会轻易将真名说与人知?”
“不是我不信,只是单凭一番口舌一件宝物,恐怕还不能令人完全信服吧?”北夜没有半分退让,反而进一步逼问道。
明风肃见此,立马出言相阻:“北夜,不可无礼!”
“明大人,我也是为了防卫府和慕城的安全考虑。林凡,你若真有本事,就和我对上一局,分个输赢,也可一见真假。”
“乐意奉陪!”林凡向来软硬不吃,自己倒还真不怕眼前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军将的挑衅。
话至此,两人之前的气氛顿时变得焦灼起来,显然是谁也不服气谁。说着便要往门外走去,似乎真有一绝高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