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都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不容易找到个密室你竟然说累了要睡觉？！骗鬼呢！】
【什么事都丢给我这个腿脚不便的人，你好意思吗？！】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一直被你呼来喝去！】
【不过想想还真是……】
【当年刚见你的时候，你就一个八岁的小屁孩，要不是你娘是李倾帘还真懒得理你！】
【但聊了几句后发现你还真不是一个普通小孩，懂礼懂事，也不会仗着自己娘是宗主就放荡不羁。】
【当然，我也是受金陵那些纨绔的影响，总觉得受父母荫庇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好像你还算不上男人……现在也才贰岁……】
【有时候我真搞不清你到底几岁。国公府的世子爷都快三十了还不及你能说会道，每次看见我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说话还不如我那亲娘。】
【也许，这个世上真有天才吧。】
【四年前刚见面时，你才八岁，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在金陵搅动风云。】
【离开金陵后，你用了四年达到了我十一岁的玄力等级，而且你还加入了敌对的释教、弥合了禅元净天两宗甚至远赴天竺……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曾经觉得，生于高门大族之人永远脱离不了家族的阴影。但是，你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即使生为魔教少主，也能凭一己之力创造出一片天地。】
【当我还想看你如何依靠着积累的声势扬名天下时，你竟然又回到了金陵，而且变成了禅元宗弃徒！】
【虽然我表面上一直克制，但内心真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明明你可以以正道身份重新开始了，为什么又一次重归魔教呢？】
【那天你对我当头棒喝后，我明白了。】
【人，固然不能被过去束缚，也不能完全无视过去。】
【你，生于魔教，长于魔教。】
【我，生于高门，长于高门。】
【当然，你有你的想法，和我总是不一样的。但看到你时，我总会禁不住拿你和自己作比较。】
【我会想，你那个魔教的亲娘会如何对待你呢？是和我亲娘一样，还是和长公主一样？】
【我会想，你是会如何看待自己的魔教背景呢？是和我面对自己庶出身份一样，还是我利用家族实力获取修炼资源一样？】
【甚至于，我有时会揣测，江小红、铁凌轩、小炎她们会不会是你的……私宠……】
【你是一个魔气很重的人，但我，不知为何有时会觉得这份魔性让人很舒服。】
【也许，我内心深处也是个如我亲娘一样不洁的女子吧……】
【咦……这是什么？】
【这首饰可是宫内之物，怎么可能！】
【这……这里怎么还有亲王的玉佩！】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总捕，你查到线索了吗？”杨之勉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啊……啥也没有……”袁青衫迅速把手上的东西放入空间指环，然后控制着轮椅移动到杨之勉的身旁。
“真的吗……咦……”
杨之勉的注意力突然被细微的水滴声吸引。
很细微，是有坛子漏酒了吗？
杨之勉刚刚从地上坐起，加上身材不高，所以视角比较低。
此时，他突然发现轮椅下方有水迹在逐渐蔓延。
袁青衫被杨之勉讶异的眼神吸引，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往去。随即，原本还带着几分假笑的脸色变得惨白。
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手往轮椅下方一摸，刹那间羞愤和泪水一起涌上来。
“转过身去……”袁青衫低头大喊。
“啊……其实……”杨之勉支支吾吾。
“转过身去！”袁青衫的喊声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于是，杨之勉闭上嘴巴去面壁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袁青衫有气无力地说：“想笑就笑吧……”
杨之勉当然没这么头铁。
他转过身，看着袁青衫死灰般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个废人……一直都是……”袁青衫耷拉着头喃喃自语。
说实话，杨之勉也有些意外。
王玄境界的玄者已经辟谷，只需要少许涉入水分即可。
即使这部分水分，也是利用玄力控制被身体吸收。若有多余，也可通过皮肤散发，不需要便溺。
或者按照地球上的理论来说，因为没有涉入蛋白质，所以不会产生尿酸尿素，不需要排尿。
所以说，一位王玄境界玄者会失禁，这点让杨之勉无比讶异。
“刚苏醒那时候，我有个贴身丫鬟春花……”袁青衫突然开始以不大不小的嗓音叙述。
杨之勉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静静地听。
袁青衫继续：“那时候我还没什么修为，不能辟谷，自然而然，经常会……这样……”
这些事袁青衫以前提过一部分。十二年前，袁青衫大约九岁时陷入昏迷，被救醒后落下了病根，下半身残疾了。
九岁，一般来说有天赋的已经开始修玄了。杨之勉当年八岁初玄初阶三级已经是很差的水平，原因自然很多，不再赘述。
袁青衫没有向杨之勉提及她九岁时的修为，但一般来说大致在初玄初阶以上、半步真玄以下。说白了，就是入门级修玄，不可能辟谷。
其实，就算到了真玄开始辟谷，喝水也是必须的。但是，玄者到了真玄境界就能利用玄力将水通过肌肤、毛孔散发了。
以地球上的概念来说，不能辟谷自然就要摄入蛋白质，摄入蛋白质就必然产生尿素，产生尿素就要通过肾脏代谢排出体外。辟谷后，尿素产生的量大幅减少，自然就不需要大量通过泌尿系统排出体外。
从修玄观念来说，人的各种脏器越是使用就越是损耗，所以要通过辟谷降低脏器的衰老。
袁青衫继续：“春花和我感情很好，而且也不嫌我脏，每次我……这样……都是她帮我处理的……”
其实，杨之勉估计春花一开始也不见得和她感情多好，但久而久之肯定会产生感情的，毕竟袁青衫这个人性格还算不错。
袁青衫继续：“终于有一天，我修炼到了真玄境界，这意味着我不会再……这样……我很高兴，马上告诉了春花。她也替我高兴，激动地都哭了……”
杨之勉觉得袁青衫可能有点过度美化回忆了，讲道理，数年如一日这么服侍自家小姐还是很累的……
这时，杨之勉突然想到了江小红。想起自己小时候吃喝拉撒都是她负责的，杨之勉内心发誓，以后对她一定要更好些。
袁青衫继续：“但是，第二天，她失踪了，连带府中的其他几个丫鬟一起……”
杨之勉微微一皱眉。
袁青衫继续：“我问长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告诉我不要多问……”
杨之勉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大致也能猜到，春花一高兴就和另外几个丫鬟说了，自然是犯了府中的大忌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袁青衫冰冷的目光向杨之勉射来：“我当时小，有些事情不懂。但我现在可以说，如果有人敢说出去，即使他是仙台宗少主，我也要和他拼命！”
杨之勉脊背一寒。
当然，以杨之勉对袁青衫的了解，她还不至于现在杀人灭口……嗯，或许吧……
“为什么不说话！”袁青衫冷厉的目光再次射来，杨之勉感觉自己仿佛被射穿。
“我想说……其实……其实我几年前也经常尿床……所以你别太在意……”
“骗人！”袁青衫大声厉喝。
“唉……你不信可以问小红么……这种事我有什么好骗人的……”杨之勉脸一红。
杨之勉这话还真不假，他最后一次尿床大概七岁，还真没几年。
虽然杨之勉灵魂是成年人，但身体毕竟是小孩，有些事不是凭意志可以转移的，何况当时他玄力修为实在太低。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李倾帘。每当梦到李倾帘用各种方法整他，每当听到李倾帘各种要他小命的心声……唉……不提也罢……
袁青衫半信半疑地看向杨之勉。
她扪心自问，自己有时确实不习惯把杨之勉当小孩子，但杨之勉毕竟才十二岁。
“你过来……”袁青衫向杨之勉招了招手。
面对袁青衫的画风突变，杨之勉有些不适应。
他心里想，这女人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不过，也就想想，以他对袁青衫的了解，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嗯，应该吧……
于是杨之勉缓缓挪了过去。
袁青衫拉起杨之勉的手说：“算我求你，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
其实袁青衫就算不提，杨之勉也不可能这么大嘴巴。
但袁青衫这么说了，杨之勉反而想作死调戏一下。
“行……行啊，那……那你给我什么好处？”杨之勉强装镇定。
“只要你不说，我什么都答应……”说到这里，袁青衫自觉有些失言，脸一红，忙纠正，“只要是不违礼仪法度，我一定尽可能答应……”
杨之勉窃笑不已，当然，表面上是不敢暴露出来的。
“好了好了，别想歪了。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修玄不得法，因为就我所知，到了王玄应该不至于……咳咳，这样……”杨之勉正色道。
“这……”袁青衫脸更红了。
“不要讳疾忌医么，反正我都知道了，你再说给我听也没什么区别吧？好歹我还有类似经验……哈哈……虽然修玄方面的认知我不如我娘，但是，且不说我娘不在，就算在，你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她这种问题吧？”
袁青衫想了想，一咬牙：“其实这种事我也很久没遇到了，至少是这么严重的情况我王玄之后没遇到过了。有时睡醒，觉得好像半肚子都是水，我都怀疑是不是得了迷症……”
迷症，按地球上的话来说就是梦游。
杨之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玄者会不会梦游，想想个个能够开山裂石，他就暗暗心惊。
袁青衫愤愤然瞪了杨之勉一眼：“昨天某人埋汰了我半天，我一时气结就回房休息了。醒来后虽有异样，但想着他特别交待了几件事，就连夜帮他去处理了，没想到……”
说到这里，袁青衫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显然是羞愤难当。
杨之勉听到后也是唏嘘不已。
修炼到了王玄境界，虽然还不能内视肌体如无物，但也到了可以感知脏器机能的程度。
以袁青衫的玄力修为，起床后玄力运转一个周天大致就能了解自身的状况了。也因此，她说的很久没遇到当然是事实，毕竟自家事自家知，晨起先自我感知一下应该也养成习惯了。
但一方面之前被杨之勉说的心神崩溃，另一方面连夜帮杨之勉办事，所以袁青衫忘记了。再加上再藏金阁和密室中查探了很久，终于爆发了……
杨之勉略带歉意地说：“这事我确实有责任，回头我帮你问问我娘。”
“别问！”袁青衫狠狠地瞪了过去，“你保证了不说出去的！”
“你放心，”杨之勉笑了一下，“我可以说是我某个朋友……”
“不行！一下子就猜到是我了！”袁青衫大叫。
杨之勉苦笑着说：“那我吃亏点，就说是我自己总行了吧？”
袁青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过杨之勉也没把这问题太当回事，毕竟是自己老妈，说了也就说了，顶多让自己老妈别跟其他人说就行了。
“话说，你有发现什么吗？”杨之勉假意问。
“没……什么都没有……”袁青衫目光明显有了躲闪。
杨之勉不清楚袁青衫为什么要隐瞒。但是，对于她，杨之勉还是信任成分居多，也就没戳穿她。
毕竟，都涉及宫内了，她可能只是谨慎一些。
“其实啊，你别以为我刚才在睡觉，其实我是凝聚神识进行感知……”杨之勉开始吹大气。
袁青衫心中一跳，旋即又恢复了镇定：“那你感知到了什么？”
“嘿嘿……”杨之勉一边笑一边走向一堵墙。
在袁青衫满脸疑惑中，杨之勉伸出手掌按在墙壁上。随着他不断注入玄力，墙壁上一个丈许的阵法开始若隐若现。
杨之勉笑道：“我没骗你吧，我在禅元宗可不是白……唉……唉……”
杨之勉突然发出奇怪的喊声，因为他的手竟然没入墙壁之中。
袁青衫大惊，抢上前去拉杨之勉。
但还没等袁青衫碰到杨之勉，他整个人都被墙壁吞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