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阁偏院
春墨躺在床上,家医又看了看春墨的舌苔,询问了身体是否不适,拿出号脉袋给春墨切脉。
谢蕴坐在床边注视着家医,并握着春墨的手,很快,家医起身对谢蕴说:“小姐,春墨姑娘舌苔颜色正常,说话有力,并无任何不适症状,脉搏强劲,身体非常好!”
“有劳许世父”
许家医拿出纸张写了药方,谢蕴递过来,并将家医送出门。
春墨看家医走了,掀开被子,迅速穿好了衣服。
谢蕴刚推门回来,就看到春墨正在倒茶,生气的说:“怎么起来了?女孩子家落水对身体伤害极大,况且在这早春时节,湖里的水冰凉刺骨,落下病根怎么办?”
春墨手忙脚乱的解释:“小姐我没事了,我从小练武身体很好的,而且刚才家医也说了我没事,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谢蕴生气地说:“会武功就可以挥霍自己的身体吗?会医术就可以随便的用身体试药吗?会做饭的就可以随意做好吃的吗?呃…这个可以有。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又小声嘀咕:“算了…”
春墨小心翼翼的说:“小姐不生气了?”
看着春墨如此的小心,谢蕴心疼极了,叹了口气说:“唉,不生气了!是我让你去救人的,可我看着你,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想到刚才她们的一些言论,我愿意救人,可我也很生气!”
春墨冷冷地说:“要不……杀了吧!”
谢蕴:?(?'?'?)??????
她赶紧坐在桌旁喝了杯茶压压惊。
缓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对春墨说:“你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再生气也不能动这种念头,偷摸的揍一顿就行了,怕认出来可以再套个麻袋动手呀。”
气氛凝固了,谢蕴在措词,春墨在深思。
谢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春墨,以前的你,你也同初蕊一样爱笑,或许,那是你训练必学的,可是现在你只做你自己就好,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笑,还有,待我二十五岁以后,会有很多宅院都愿意收留谢家的仆人,你不要去唐家,即使你不做伤害唐家的事,你暗卫的身份也会给唐家带来麻烦。”
谢蕴顿了顿,想到了一些事又说:“如果你伤害到唐衍,我不会原谅你的!”
“小姐……”
谢蕴摆摆手打断春墨的话:“初蕊现在被拖住了,有些话我也想和你说明白。”
到了一杯茶,示意春墨坐下。
谢蕴缓声说道:“谢家的诅咒。你也知道。男女皆不过二十五岁。其实这只是世人流传的。而真实的诅咒却是男不过二十女不过十五,男子及冠和女子及笄之日,正是生辰之日,亦是命断之日。
谢家有续命的秘术,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被贬了,宅子里却依旧有各方势力的暗卫。
最初的谢家,旁支很多,有死于战场的,有被刺杀的,有落水的,有病重的,所以,为了家族不灭,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道人和僧人使用秘术,可以将生者的寿命转移到其子嗣身上,曾祖父渡命给祖父,祖父渡命给爹,爹又渡命得兄长,兄长又渡命给我。
其实,与其说谢家子女能活到二十五,倒不如说希望可以活到二十五岁。”
谢蕴出神的看着桌布,手指轻轻的转动杯子。
略有感伤的说:“我15岁那年,还有一个月我就要行及笄礼,唐家请媒人到家里来提亲,我满心欢喜的同意了,兄长也同意我们的婚事,唐衍就带上礼物来了,我们家也收下了,谁能想到?他又退婚了…”
春墨给谢蕴的杯子添上茶。
谢蕴释然一笑:“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那天我已经把信物还给他了,当初说的那么决绝,…况且以我的命数又何必徒增伤悲呢?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到不如不曾拥有。”
春墨,心中的不舍涌上心头。禁不住失声痛哭。
“小姐…”
谢蕴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有些凶的哄着春墨:“哭什么?莫哭了,在我剩下的时光里,我不想听到哭声。
现在的我很…奇怪,面对唐衍已经不是很喜欢他了,但我绝对不许旁人伤害他!”
春墨拿出衣袖里的手绢,擦了擦眼泪,又抹了下鼻子。
谢运站起身,整理了下因坐着有些褶皱的衣服。
“宅子里的暗卫错杂。但谁都不敢动。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意味着我原谅你的欺骗,只是不想让你太难做。
初蕊要回来了,你也记得把手绢洗了。”
说完,谢蕴就离开了。
留在房里的春墨想着谢蕴说的“旁人”,也许也包括了自己,也许不是…
并且得到了一个结论:保护小姐=做自己=随性=偷偷揍人(≈杀人)
……
谢蕴推开房门,就看到身穿蓝衣的唐衍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唐衍枕着左手的手臂,一手还抱着什么,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却不是从前的白皙,掌心纵横着不一的伤痕有些已经变成浅浅的粉色。
谢蕴用手指轻轻描绘着那些伤痕,猛然的把手收回去。不断的唾弃自己。
“谢蕴,你在做什么?你活不了多久了,就不要再招惹他了,深沉的感情只会让离别更加痛苦。
他的日子还很长,他会娶一个温柔端庄的妻子。会有聪慧机灵的孩子,他可以教孩子习武,他的妻子坐在一旁秀着孩子的衣服,时而抬起头看看他们,给他们擦擦汗。
而和你在一起呢?你给他带来的是什么?
五年后看着你离开,二十五年后看着孩子离开,25年后,又看着孩子的孩子离开,这太残忍了!
没有你,他真的会过的很好,很好的。”
谢运努力的压住眼眶里的泪,但眼泪这种东西你越忍,就越想哭。
她手杵着桌子借力站起身,缓慢的一步一步往门口走,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吱呀”一声,隔断了所有。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无声,唐衍喃喃地说:“这疤痕还真是讨厌呐!”
他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怀里的物件儿也显露出来,是一个带有梨花花纹的檀木盒子。
唐衍打开盒子拿出了一块儿糕点,细细的吃着。
其实他早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云姐给初蕊挖“坑”自己就绕路去了云梨阁。
远远的看见了家医上前问候一下,唐衍在听说有人落水时就猜到会是春墨。
“蕴儿爱惜生命是不会跳水救人的。那个小丫头不识水性,蕴儿也不会让她去的。”
说实话,唐衍很讨厌梨花,因为他觉得谢蕴会像梨花一样离他远去……
很快他就吃完了糕点,把盖子合上,又用手收了一下桌上的残渣,用手肘抵着门离开了,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谢蕴从花园回来时就看到桌子上的食盒,打开一看,是排列整齐的梨花糕,心里很开心,嘴上却嘟囔着:
“我的房间是可以随便进的吗?”
一打开盒子:“好香啊!”
她坐在桌子旁美美的吃了起来,碰巧做的是刚刚唐衍坐过的凳子。
“怎么办?”谢蕴边吃边说:“我想和他在一起了”边暗骂自己:“你都只有五年命了,拖累阿兄也就算了,还要拖累别人吗?”边安慰自己:“可他不是别人啊,他是我的心上人。”边忧愁:“我真的还想再活好多好多年呐…”
“吱”门被推开了,初蕊端着茶走了进来。
谢蕴迅速收起表情,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端庄中透露着丝丝高冷。
初蕊看到食盒,放下了茶。倒了一杯茶放在谢蕴面前。
“奴婢烹的新茶小姐尝尝。”
“嗯,不错,清香醇美,色泽透亮,这是峨眉山茶?”
“是上个月来了支商队,少爷购进好些峨眉山茶,这次又带了些走,奴婢去茶房寻思着换种茶,就瞧见了这个了。”
“吱”门又被推开了春墨拿着请柬走了进来。
“小姐,温家小姐遣人送来的,邀你五日后去游湖。”
春墨把请柬递给谢蕴说:“小姐上次游园不开心,这次去游湖看看风景也好啊!”
初蕊也劝道:“是啊,小姐就去吧,听说这温家小姐性子柔顺,待人亲和,喜静,不爱与人交谈,这次请小姐游湖,是想和小姐交朋友呢!去吧去吧!”
谢蕴本想拒绝,听她们一劝,想着去吧,免得又被人说性情高傲,不屑与人交好似的。
谢蕴双手拄着脸,蔫声细语的说:“我好想阿音,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想我,她会不会和其他人成了闺中密友啊,我有一种被人抢走好友的愤怒感,有些无奈,还有些难过…”
初蕊想了片刻对谢蕴说:“不会的,叶姑娘也想着小姐呢,说不定啊哪天就来了。”
谢蕴闷闷的说:“会吗?”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会的!”
谢蕴猛的站起身,颇带些豪气说:“走,小姐今天带你们出去玩!”
春墨闷声不说话,初蕊站在原地寻思着。
谢蕴没听到应答声,感到很奇怪,问她们俩:“怎么了?可以出门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谢蕴拍了一下初蕊:“小蕊儿你怎么了?这春墨不爱热闹,不说话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太开心的样子?”
初蕊摇摇头很认真的说:“奴婢在想哪里比较清幽安静。”
谢蕴:“…你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嘛。”
初蕊笑着说:“那是以前,现在我最喜欢清净的地方。”
谢蕴看向春墨,春墨点点头:“听着鸟叫,吹着微风,品一壶清茶,读一页好书,乐哉。”
不可置否,春墨的品味很对谢蕴的胃口。
“那我们去看梨花吧!”谢蕴十分开心的说。
“悄悄的走别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