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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陈家大娘下葬

到了出灵的当儿,李九根找来了一队吹唢呐的,“叭叭叭叭”的吹着,但是陈十却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这才是最应景的声儿。

陈家的人穿着丧服,由陈十二捧着灵位,陈二娘撒着白纸做的花,由四个汉子抬着棺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灵,围观的那些村里的老人都指指点点的对着后辈说:“你看人家的后辈儿多孝顺,死了要是死成这样也算是活的值啦。”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就在刚刚,逝者都还未下葬,儿女已经开始分钱了呢?他们是不知道的。

下葬的地方,就在埋葬陈十三的那片土地上。阳光渐红了,照在这行人的脸上。花了不到十分钟帮忙的伙计就挖好一个棺材大小的坑,陈十这才发现,原来埋葬一个人是如此简单而又直接。几个帮忙的伙计招呼着陈家的人,让他们再来看一看,马上要合棺材盖子了。陈家人都凑过去,都望着那个一米多长半米宽的黑盒子,陈八娘被林文举搀着,陈二娘的眼泪渐渐滚落出来,而陈十一、十二则是大哭起来。陈老五离棺材要站的远些,只是默默的望着。柳湘看着这样生死离别的场面,也有将要哭出来的感觉。陈十突然跪倒在棺材边上,陈十手扶着棺材边,埋下了头,陈十的肩膀不停的抖动,跟着哭了出来,眼泪很不争气的从陈十的眼眶中跌落出来,落在土里,却没有溅起一点点尘埃。眼泪其实就是这样的廉价与无用。陈三娘却是哭不出来的,她挺伤心,但是的确是哭不出,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哭似乎是不孝的表现,于是她也跟着假装捂着脸哭了起来,哭着哭着,陈三娘果真哭了出来,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索性她就在脑子里想象,自己的钱都没了,于是陈三娘哭的甚至比在场人更难过。

陈十被柳湘拉着离开了棺材,几个帮忙的伙计“砰砰”的钉上了棺材盖子,将棺材放进了挖好的坑里。再被一铲铲的土,永远的埋葬在地底。

陈十想象着地下的黑暗,他甚至在想,人死后会不会被老鼠和蚂蚁咬开棺材,再吃掉人的肉,但是他是没有答案的。

陈家的人,一个搀着一个的,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家,夕阳下的陈家人影子被无限制的拉长,虽然人很多,但在这片土地上看起来是如此的萧索,没有人知道陈家人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家庭会否遭受更大的灾难。在这个世界,我们都需要明白:面对整个世界和社会,无论多么庞大的家族或是其他东西,相比起来,我们还是沧海一粟,渺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老五是跟在最后离开的,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座坟,一座是他最小的儿子,一座是他朝夕相伴的妻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被埋在这里,他或许期待着,也许恐惧着。

陈十他娘下葬之后,陈八娘林文举连夜赶了回去。其他人则准备待到明早再离开这个是非的家。陈十夜里简单的将孙扬的话转达给了陈五和十二,陈十觉得让他们等那边开工了再去也不太合适,于是干脆让陈五、陈十二明天一起去囚城里,先让他们熟悉一下也好。陈十又想起了他娘嘱托他的时候的场景,陈十没有说话,默默的提了一瓶酒走到屋外喝了起来。他似乎越来越爱喝酒,其实陈十觉得酒的味道并不太好,不过他还是愿意喝,至少喝醉的感觉很好,他觉得似乎他喝醉了能抱着柳湘,能看见他娘。喝醉了的确是能看见他娘,喝醉了他也的确抱过柳湘。但这些陈十是不知道的。

天一亮,陈十、柳湘、陈五、陈十二、陈二娘、李九根、陈三娘、文达一行就要起身回囚城。一切收拾好,陈十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家,家里只剩下了陈老五和陈十一,而陈十一不久也要回学堂去,家里只会剩下陈老五一个人。陈十在走出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向他们挥手的那个老人,他的父亲。他看见陈老五挥舞着手臂,他发现那不只是她爹一个人,他爹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孤独”。陈十看着那件三开的土房子,再看看瘦小的陈老五,陈十在心里想着,等他混出了名堂,就接着陈老五到城里去。

陈十现在不太想再回到这乡里,回来一次就总是会发生些事情,陈十已经受够了。陈十宁愿在孙记每日重复的工作,每日劳累总比过这样的难过的日子。

踩着晨辉,这一行人将要回到囚城,前方目的地是囚城,而他们人生的前方,都是无数种可能。囚城,曾经囚禁身体,如今囚禁灵魂的一座城。陈十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冷漠的?也许就是在归家的那个时候,陈十总是在回忆着年少,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回到过去,但是他也恐惧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想,如果时间停止在最美好的瞬间该有多好,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他想罢了。

陈十一行人回到城里已经中午了,和陈二娘陈三娘分开后,陈十带着陈五、陈十二回了店里,柳湘则是回了她家下脚的客栈。

陈十回到店里,孙扬不在。陈十给陈五安排了一处离孙记比较近的住处,添置了生活用具什么的,再回到店里给陈十二讲了讲店里的事宜,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了。柳湘也从客栈来了孙记,陈十只好带着三个人一同吃了饭。来了城里,陈十二孩子的本性就完全的被激发出来,这里玩一玩,哪里好奇的看一看、摸一摸,就这么在街上转了几圈,玩了许久方才高高兴兴的回店里去。刚刚在外面玩了一圈,看着陈十二柳湘的孩子的本性,陈十和陈五到底是开心了些,也许这就是城市的唯一魅力所在:忘忧。或许后主刘禅的乐不思蜀其实是人之常情罢了。

陈十让陈五陈十二先回了店里,自己则是送了柳湘回客栈,然后陈十才回店里。陈十估摸着他师傅快要回来了,就让陈五先等一会儿,果然不大一会儿孙大掌柜的就回来了。

陈十见孙大掌柜的回来了,连忙请安:“师傅,师娘。”

“陈十啊!回来啦,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孙扬一见陈十就拉着陈十问道:“哦,这两位是?陈十啊,你知道为师老了脑袋不灵光你也不提醒我。”孙扬又看到陈五陈十二站在一边。

“师傅,这是家兄和弟弟,这是我五哥陈五,这个是我弟弟陈十二。上次我给你说过的,我让他们早些过来先熟悉熟悉。”陈十指着陈五陈十二说道。

“孙老板。”陈五和陈十二拱手给孙扬行了礼。

“哦,是陈十的哥哥和弟弟啊,随便一点,就当我这里是家,都不是外人,哈哈哈。我这个人不见外的,对了陈十你给他们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找好了师傅。”

“哦,那就好。对了,到底什么事那么急急忙忙的,都只是让李七转告我你回家了。”

陈十将他母亲去世的事情慢慢的告诉了孙扬。

“没事的,从今以后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了,逝者已去,节哀。”孙扬不知道怎么说,只憋了这么几句话出来。

“先谢过孙老板了。”“谢谢师傅。”

“诶,谢什么,都是一家人,陈五和十二你们乘车也累了,早些休息吧,陈十你送他们吧!”孙扬见陈五陈十二有些倦了,也就让陈十送他们回了住处,自己也休息去了。

陈十在陈五和陈十二哪里呆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准备回店里,夜里陈十走在路上,却不知道他未来将要走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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