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七少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有过那么单纯的时候。
现在没有，年少的时候也没有。
其实，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小的时候也不那么的单纯呢，毕竟那是唯一可以有正当理由来单纯甚至幼稚的时候不是么。
他看着镜子里笑着的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么笑的，早就不记得了吧。
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不管是想笑的时候还是不想笑的时候，摆出的都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不过，也还蛮好看的不是么，七少略带得意的想着。
秦未央在朋友再次叫他到酒吧去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这让了解他的那些人都大吃一惊。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什么都不要紧了。
整晚下来，秦未央都在四处张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的希望能看到七少的身影。
可是，现实是用来失望的。
从他进场一直到结束，连七少的一根毛都没有出现过。
众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来的时候神采奕奕的秦未央同学，走的时候会是那么的垂头丧气。
其实，秦未央今晚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七少本不是经常到下面来巡查的，不过今天凑巧的也在这个场子里。只是，作为老板的他是待在包厢里的。
当钱雨进来跟他说看见秦未央的时候，七少稍微想了一下，还是打发钱雨下去了。
这样的小毛孩，他戏耍个一两次也就够了，没必要过多的去接触。
不是有句话叫玩物丧志么。
被堪堪的比作物的秦未央同学其实真的很冤枉，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对方，却还被这样无情的忽视个彻底，实在是很凄凉。
回到校园里的秦未央不由的打了很大的一个喷嚏。
秦未央觉得自己最近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
他的眼前总是能出现初见七少时的媚眼如丝，甚至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天在校园里七少呼出的热气，一想到这他就燥热无比。
最有甚者，他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时有会梦到他。
他不傻，他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的惶恐。
撇开任何别的不说，七少的性别就决定了一切。
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任何的苗头暴露出秦未央是有这种倾向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面对这一发现，他更多的是惶恐，更多的是无法坦然接受。
他偷偷的在网上查了很多的资料，可是，都没有用。
甚至，他连一些同志的网站都进过，可是，明显的他对那里的任何东西都是不感兴趣的。
年少的他迎来了从出生到现在以来的最大的难关。
而让秦未央陷入这一困境的七少，此时正兴高采烈的欣赏着场子里新到的钢管舞女郎，多好的身段啊，多美的舞姿啊，甚至隐隐的能看见他的眼中放着光。
旁边站着的众位小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都纷纷的侧过身去，免得看到那张容易让人受挫的皮相。
七少看着看着，竟然乐呵着上去扭了起来。
众人都目瞪口呆。
不得不再次强调，七少长的真的是异常的清俊。原本光彩四射的钢管舞女郎竟被他这么不经意的一站就比了下去。
七少慢慢的扭动了身子，只是很随意的扭着，却有一种力量的美，又不是那么的强硬，闪现着一种柔和。
本就沉浸在其中的众人，更是被七少那突如其来的笑容所震撼。
那是怎样的笑容啊，疯狂的，绝艳的，妖孽的！
站在人群中的秦未央不自知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的心脏急剧的跳动着，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看不见了，声音的感觉反倒更加的强烈，周遭的欢呼声、喝彩声、吸气声，无一不彰显着七少的魅力。
纵使将眼睛捂住，纵使可以忽略声音，可是，秦未央的脑海中回荡的还是七少那妖媚绝伦的样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诱惑，让他不自觉的想要沉浸其中。
乱了，乱了，什么都乱了。
眼睛的暂时看不见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秦未央将手放下，捂得紧了，眼睛睁开的时候有些发黑，但，在那高台处，七少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闪光……
在这一刻，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做出了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而痛苦的决定，他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成熟起来的时候，为自己选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从此，他的人生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一刻，少年一息之间长大了。
当七少过足跳舞的瘾后，他慢吞吞的踱回角落。
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七少很久没有这么的疯狂过，没有这么的畅快过了。
七少想，再不运动的话，估计他的这把老骨头就要僵了呢。
然后，他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乐了，又自顾自的嘎嘎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七少发现许久不见的那个少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脸上带着与他不符的严肃。
其实，七少这个时候并不怎么想见到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的酣畅淋漓过了，难得得来的好心情，七少还想维持的久一点。
虽然说，逗逗这个少年还是有一定的乐趣的。
但是，对于七少这样一直在黑暗中打拼的人来说，他们其实是最见不得这种单纯幸福的少年吧。越是单纯就越是有着那种让人摧毁的欲望。
七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他并不想动手。
所以，他选择无视秦未央。
可是，秦未央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七少。
饶是七少这样历经风雨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了。那眼光是不是也忒灼人了一点啊。
无奈下，他对秦未央招了招手，自己的动作却是未变，仍旧懒散的靠在沙发上。
秦未央靠了过去。
七少好笑的看着他。
“小孩，你这样入迷的盯着我，小心我误会喔……”
“不要再叫我小孩！”
秦未央出乎七少意料的打断了他的话。
七少收敛起笑容，他倒不是说不允许别人打断他的话，但，作为一个他本身就不是很待见的人，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冷冷的看着秦未央。
“原来你这么快就长大了呢，”
“那么，当男人的滋味怎么样？爽么？”
秦未央因为七少突然转变的脸色，不由的怔在了那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七少。
其实，从始至终，他又见过七少几次呢。
可是，就是那么仅有的几次，将心赔了进去。
七少也没去理会秦未央，他继续用那张漂亮的嘴说出伤人的话。
“难道不是那种感觉么？”
七少突然间又笑开了。
他凑近秦未央的身边，
“还是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秦未央一下就蹦了起来。
因为起的太急，肩膀把七少的下巴狠狠的撞了一下。
七少当时就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妈的，为什么每次碰到这个小子都要身体上受折磨啊，第一次也是，这次也是，这小子摆明了是煞星吧！
而被当做是煞星的秦未央同学，看到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七少，急的手忙脚乱的，又想上前去看，又怕被七少责骂，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不可开交。
七少看见了他的这副样子，心里忽然就不气了，跟这样的小孩较劲，那才叫无聊呢。
他七少可是大人有大量的！
于是乎，关于我们秦未央同学是不是喜欢男人这个话题，就被他的这么一撞给撇了过去。等到以后的某天七少突然想起今天的事情时，剩下的只有捧腹大笑。
而此刻，秦未央同学就跟犯了错的学生一样，垂着头站在那里，满是不安。
七少觉得这样的他真的是异常的好玩。
算了，就当是他发善心，今天就这么的放过他吧。
一直到七少离开，秦未央都跟在他的后面，比钱雨这个专职跟班都要来的专业。
钱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当他看出少年眼中对七少的炙热的时候，他有些微的震惊。
说实话，这些年来，喜欢七少的人有很多。
撇开他的办事风格来说，他的皮相还是非常的惹人喜爱的。
这其中，女的有，男的也有。
甚至，曾经有男人动过歪脑筋，可是下次异常的凄惨。
钱雨不由的轻叹了口气。
七少临上车前，秦未央跟一根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
想了想，七少将他招了过来，“上了吧，我送你回学校。”
秦未央顿时觉得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钱雨在驾驶座上直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几辈子造的孽，居然碰到了他家七少这个祸害！
当车在秦未央的学校前停下的时候，秦未央满是不舍，但也不能说什么。
在七少离开很久后，他还是站在原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发着呆。最后，才慢慢的往宿舍方向挪去，背影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车上，钱雨看着后面闭目养神的七少，心中多少是有些想为少年做些什么的。
“七少，”他尝试着叫了一声。
“嗯。”
“刚刚的……”
“钱雨，”钱雨话还没说完，七少就打断了他。
“我不是好人的！”
秦未央那么明显的表现，七少又怎么会察觉不了。
七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没有必要为别人的动心来搭上自己的力气。
运城以来，他也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么。
你的动心你的爱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只有，不涉及他的底线
只是，想到自己送上门的那个可爱的少年，七少总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
“钱雨，”
很久之后，已经躺在后座的七少又慢慢的发出声音。
“我好像有点舍不得呢……”
钱雨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抖，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是舍不得少年这个人，还是舍不得一场游戏？
这，又有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