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只有两公里,我们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上,他一直用手搭着我的肩膀,还一个劲的跟司机说些打诨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答应跟他一起,使他觉得高兴,觉得有必要讨好我。我是说他有些兴奋异常,一只手老是不离我的肩膀,有时又抱着我的一只手臂。他那样兴奋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会突然把你抱起来还是什么的。
我们一下车他就用手抱住了我的脖子,只是我还提着行李箱,走起路来不方便,他不得不改变姿态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们那样并排走着。可被他那样抱着走我总感觉有些别扭,我是说我从不跟别人表现的太过亲热,我没有这种习惯,哪怕我非常喜欢谁,我也没有这种习惯。可我倒不讨厌别人对我这样。相反,要是有谁抱着你走路,你心里就会有另一种滋味,一种好像内心里得到抚慰似的情感,我说不明白,反正你会感到一种满足。嗯,我当时就是那样。
我们到了火车站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就坐上了火车。我自己掏钱买的火车票。在火车上他说他女朋友叫莉莉,是去年过年他阿姨介绍认识的。他们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女方过完年就仍回G城上班去了,上个月他已经去那里和莉莉见过一面,现在他还想再去见她一面。依据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他这次是想把这件事定实下来。
火车上,一开始整个车厢里大家都还很有氛围,并不是后来的困顿劳累的样子。我们没聊天的时候,唐志刚就看了隔壁座椅的人打牌。他想叫我跟他打,我对打牌不感兴趣,他就坐在人家旁边看人家打牌。直到后来有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出来叫卖手机充电宝。我手机正好没电了就买了一只。可那充电宝怎么充也充不进,手机一直都是9%的电量。我就把那个卖充电宝的人叫过来换了一只,因为他还在跟同一车厢的其他乘客介绍他的产品。那家伙过来之后,我问他是不是假的。但是他坚定他卖的产品不是假的。唐志刚说他卖的就是假的。他一脸不高兴的对唐志刚说:这位兄弟讲话太直接了,搁在外面这是要吃亏的。你说不好要换,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你别动不动就说我卖假货,我卖了这么多,怎么会卖假货呢,又不是第一次卖,又不是卖你一个人。我们都认为他卖的就是假货,但都不再多说。有些事情你没必要较真,我是说你没必要和什么东西都较真。既然他答应退换我们就没再说什么。
火车中途到站的时候,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走道上也变得拥挤不堪。时不时还会有安全员挤开人群走来,嘱咐乘客注意放好行李架上的行李箱,以防掉下来碰到其他乘客。
唐志刚在看人家打牌。我对打牌不感兴趣,所以就眯起眼来。
我们到了G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已经黑了,我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火车站,又坐上了汽车。那汽车在路上行驶了三四个小时,最后下车的时候,我简直都要吐了。我有时晕车,有时不晕车,说不清什么原因。
我们从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唐志刚又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到他以前住过的宾馆下榻。我没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只是跟着他走。据他说他女朋友工作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我们到那宾馆时,宾馆已经没有房间了。于是我们只得再找一家。可是我们一连找了好几家宾馆都说没有房间。夜色里的街道很冷清,大部分店面都是关着的,所以宾馆很好找。因为他们的灯都是亮着的,它们还有会发光的广告牌,你老远就能看得见。最后我们找了一家看上去还可以的宾馆,一天120元。临街。可以看到街上穿梭的人、汽车和店铺。
我们进了房间之后,我把东西放好。他没什么东西,因为他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在路上就放在我的行李箱里面了。这房间倒是挺干净的,墙壁上还贴有壁纸,给人以温馨静雅的享受。那样子就好像是你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经过一夜的折腾倒也另有一种舒坦。
房间里有两个床位,有一台电脑,一台电视机。唐志刚一进来就把电视机打开了,选了一个他愿意看的频道,那电视播放的是武侠片。他把频道选好之后就把鞋子脱了,去上洗手间。他嘴里还一直哼哼唧唧的哼着歌曲。他是那种唱歌只记得三句歌词的人。可他唱到忘记歌词的时候还老是用鼻子在那里哼音,他还从一首歌唱到另一首歌,他唱歌老是串词。你根本没办法让他停下来。他就是这种人,一首歌唱不全,还老是不停地哼哼唧唧。我很怀疑像他这样的人就是把歌词全给他,他也未必唱得全,只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鼓掌鼓掌”。我在这样说的时候还特意装模作样地鼓了几下掌,我是有意恭维他,好让他停下来。可是他不知道,还在那里口齿不清地唱着。一首歌他只会唱那么一两句,可他还总是哼哼唧唧。只是他一会儿问我这,一会儿问我那。他老是唱到忘记了歌词,连哼都哼不起来的时候就问这问那。因此我听着他的鸭公嗓子还得回答他问题。他问完你问题之后,又换了一首歌接着唱,好像自己完全陶醉在天籁之音中。
他唱了有那么半个小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我忍不住叫他不要唱,因为他吵的我看不了电视。可你越是叫他不要唱他就越是唱得欢。你叫他不要唱的时候他还凑到你面前对着你的脸唱,他那时兴奋地根本停不下来。他总要惹得你快生气的时候才停下来,哄着你。他就是那种人,一点没变。接着他一副得意的样子又走进了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洗了一下他的混账的脸,因为他脸上一脸的油腻,他是那种脸上很会出油的人。他脸上还有一脸的痘痘。他已经过了青春期,可脸上照样有一脸的痘痘,有一些还是带着血迹的痘痘。他脸上还有一些麻子,他皮肤也不是很好看,完全不像二十一二岁的人,倒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