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啊?肆儿啊?”赵鸣乔一把鼻涕一泪,双手捧着阿肆的脸,泪眼婆娑。
“小姐。”阿肆无从辩驳,便任由着赵鸣乔一系列丝毫不理智的行为,但依然满脸正气。
“我错,我…”赵鸣乔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自己说:“老子没错,我赵某人那是替天行道,做的是行侠仗义光宗耀祖的事。”赵鸣乔拍拍胸脯。
“……………小姐,你……”
“呜呜呜呜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管的!啊。”
阿肆看着眼前满嘴胡言乱语的赵某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至少…保住了性命。”阿肆不会安慰人,便打心底里心虚,语气多少有点试探,带着俏皮的尾音。
“性命?”赵鸣乔停止了鬼哭狼嚎,想起那歹徒把她按在墙上掐着她脖子时候的狰狞面目,仍然有点触目惊心,当时为了追回被抢走的古董玉佩,她可是甩开膀子跑了好几条街,结果好人没当成,醒来就变成了这样,这特么还玩儿脱了。
难道?我是说或许,我赵某人?!
被被被?掐死啦?
阿肆起身,看着突然无声又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那人,面无表情。
“她活过来了,那那那我呢?”赵鸣乔有些恍惚,抬头问阿肆,转眼又嚎了起来。
“我说什么呢?”
“我不是在这儿嘛?那她呢?啊呜呜”
阿肆叹了口气,自从小姐醒来,大家都以为小姐逢凶化吉,有天人庇佑,可没想到,小姐醒来了之后便疯疯癫癫,说的话让人不明所以,甚是,甚是可怖。
彼时赵鸣乔正纠结着到底是谁没了,还是都活着,还是各种看上去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在她眼里,都是有可能的。
“叫她就这样过下去好了,我今天不治好她我就不叫赵今城,我赵府什么时候养过废人?!”
自从赵鸣乔醒来,整日里无精打采,府里人从不敢管束她,惟有一人,便是赵府主事的人——大小姐赵今城,话说这大小姐是惟一继承赵大将军衣钵的人,虽将军不至于惨到膝下无子,但这位赵公子偏偏对武学一窍不通,便从了文,在年轻一辈中还算出挑,将来也是大有建树的。
“阿肆,阿肆,阿肆!”赵鸣乔听到门外喊声,抱着被子钻到了角落里,“挡住那个疯婆娘!!”
门是被踹开的,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怂就怂的原则,还没等赵今城开口,赵鸣乔便喊道:“错啦!错啦!我错啦!”
赵今城见状,哪管她三七二十一,过去便先把被子给扯了,赵鸣乔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单薄。
“真错啦!我不闹了,不闹了真的。”赵鸣乔撅着嘴,忘了眼里的泪还在往外滴。
“我告诉你,赵鸣乔!你再给老娘这个死样子,老娘给你连床带人扔出去!”说罢,便要上脚踹。
阿肆眼疾手快给赵今城拦住了,身边跟着服侍的人也拽着,赵鸣乔见此松了口气,谁成想一只鞋子甩了过来,正中靶心。
“额啊~”倒地扑街。
“切,你说我们赵家怎么会生出她这样的怂货?”赵今城正了正衣襟,拍拍手上的尘土,抛给虚晃着要拦她的阿肆一个眼色,“让她收拾收拾出来见老娘。”
赵鸣乔装死,阿肆没办法,说道:“小姐,再不出去,大小姐就要杀进来了。”
赵鸣乔迅速起身,清了清嗓子,一甩头发,行动敏捷,“去就去,who怕who啊。”
当真是大义凛然。
出去了之后,赵今城正在外面坐着,悠悠闲闲的磕着瓜子,“站好。”
赵鸣乔被吓了一跳,虽然心里不服,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我告诉你,我管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是谁不是谁的,你再给我天天哭爹喊娘的,趁早,诶!赵鸣乔趁早给我滚出去,”赵今城见赵鸣乔心不在焉,渐渐提高了声音,“听见了没?你,嘶?就想挨打是吗?”
“听见了,听见了。”赵鸣乔低着头后退了几步,眼神却往赵今城那里瞟着,偷看这个疯婆娘的下一个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哎哟,身上痒了?要不来,我打你两巴掌??”赵今城假装起身,虚晃着招式。
“知…知道了。”赵鸣乔一路小碎步跑到了房间里,让侍女给她梳妆打扮,昨天赵今城说了,要带她去参加什么小王爷的生辰宴。
“唉╯﹏╰”赵鸣乔看着镜子里梳妆起的自己,满面愁容,拍拍脸,“阿肆?”
“小姐。”
“我实在是…笑不出来。”赵鸣乔皮笑肉不笑,捏着自己的脸。
“小姐,慢慢来吧。”
想起自家姐姐的暴行,赵鸣乔打了个哆嗦,只有气无力的回了一个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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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却不算闷热,赵今城坐在马车里,等着赵鸣乔出来,侍女沉云在旁帮着扇着扇子,知晓这几日,自家主子并不痛快,便开口:“主子,这几日小王爷家的果子酒正是爽口,等会儿可得多喝几杯。”
赵今城冷哼一声,过了半晌,开口:“我是为她好,旁人不懂我,你还不明白吗?”
“沉云明白小姐的苦楚,只是二小姐身体刚刚恢复,再加上一些后遗症,”沉云顿了一下说,“总是要慢慢来的。”
“我知道,可是时间等不了,我必须这么做。”赵今城说着心里烦,手里不住的绕着手帕。
将军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了不少顽疾,壮士暮年,终究是没撑过去,圣上念将军劳苦功高,终是落叶归根,把将军风风光光的葬在了老家毫州,允了赵府一家一生荣耀,册长女赵今城为太子妃。
将军夫人携子女守孝七日,夫妻伉俪情深却阴阳相隔,遂入了毫州一姑子庙,与子女决别,再不过问世事。
两年前,立了嫡长子周宏为太子,以定国安邦。
也是两年前,赵今城向圣上请旨,要求册封典礼延期,皇上倒也清明,索性让两个孩子自己去谈。
“今城按理应当叫一声太子哥哥……”赵今城端了一会儿,想再说一些场面话过渡过渡。
“算了,我也长话短说,我可以承认这个婚约,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周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笔道:“确实,理应花点时间相互了解一下。”
赵今城点点头,下巴扬的高高,“也对,还有就是,我还有两个弟妹,母亲不管了,我不能不管,如今他们都没有着落,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你就再等一等吧。”赵今城自知理亏心里虚,有种耽误了良家子弟前程的感觉。
周宏顿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便问:“今城妹妹打算让我等多久?”
“额……这这这,少则一两年,多则…多则…”赵今城有些乱了阵脚,这以后的事谁知道是个什么走向?
“多则?”周宏歪头,等着对面站着的那人的下一句。
“多则?哎呀,让你等着就等着呗…”赵今城说不出个所以然,急了。
“咳咳咳…”旁边的内侍咳嗽了几声,示意。
赵今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本来就底虚,声音又降了几度,“反正,你放心,我不会违约,诶,不是,你……你会有个好归宿的,好吗?”
“咳咳咳……”内侍咳嗽剧烈,红了脸。
周宏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笨拙开口的少女,知她的难处,便道:“既然是今城让我等,我等便是了。我会回禀父皇,表明我的态度。”
赵今城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虽然有些尴尬难捱,却也算顺利拖延了下来,放松了下来,开口笑了:“那今城便告退了,祝太子哥哥康健。”拜了一拜,顺心顺气的出了宫门。
东宫宫殿内,内侍一边磨墨,一边瞟着周宏的脸色。
“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周宏没抬眼,手里继续批着奏呈。
小内侍开口,“哪有让太子殿下等着的道理。”
周宏突然笑了,“我说了,既是赵小姐让本宫等着,本宫便等着。”
小内侍撇撇嘴,“若不是圣上亲自准允,殿下还能找到更好的。”
周宏顿住,转头看向小内侍,把笔递了出去,道:“迷榖?要不你替本宫把这些批了吧。”
迷榖立马跪在周宏脚边,嘴里直喊着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