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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行车上的爱情

那时候,我们两个人过得非常窘迫,因为家庭条件并不优越,再加上东凑西借的刚结了婚,柜子里便剩不下多少钱,一分钱都要当做二分钱花。没有办法,日子还要朝前过,借的钱要及时归还,于是我们便一起外出打工了。在县城里租了一间便宜的小房子作为歇身之所,简单安顿下来后我们便开始找工作。恼人的是他在小城的最北边找到了一份送牛奶的工作,而我却在小城的最南边找到了一份保姆工作。每天晚上他都要用那送牛奶的自行车送完牛奶再到小县城的最南边去接我。每天都要这样,风雨无阻。粗略算来,他每天都要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小县城里跑二百多里路,相当于从县城到我们老家一个来回的路程。每当夜深人静我坐在他的自行车的后座上,他在前面一圈又一圈的蹬着自行车朝家的方向而去的时候,我都感到格外的温暖。哪怕是刮风下雨天,还是飘着大雪的天,他都一如既往的接我回家。看着他的短短的发,干净但浸着汗水的脖颈,还有瘦削但很显宽广的后背,我总觉得我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涌动。他是在驮着自己的心上人啊,他是在驮着艰辛而甜蜜的生活。

有一次,主人家分给了我一把非常好看的糖,在乡下我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估计他肯定也没有吃过。于是他驮着我朝前走的时候,我将糖剥好,探着身子从右边努力的朝他的嘴中送,他也努力回过头来接糖,由于车子失去了平衡,三扭两晃一下倒在了地上,我们都摔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样子,对笑了一阵子,再看那糖,已经躺在了泥土里。我再剥好一块送到了他的口中,他将糖衔住的同时将我的手指也轻轻的咬住了,还拿眼睛调皮地看着我,我却格外夸张地尖叫起来,说疼死我了。为了让他向我道歉,我逼迫着他将我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还得给我讲一个故事。于是,他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老家有一个习俗,娶新娘时,男方要用自行车去接新娘,路上男方不可以回头,女方不准说话。一个上坡路,男方吃力地朝上爬,女方心疼,自己悄然下了车,而男方没有察觉,一路骑去,回到家一看,新娘子不见了……”

我们就这样苦中取乐,度过了最窘迫的时光。

然而,那段美丽的时光我已经不再拥有了。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家房产开发公司的项目经理,出门有了专车,自行车已经成了非常遥远的事情。每天晚上他都要很晚才能回来,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再回家过夜。我非常明白,他是在外面有问题了,因为这非常明显。他离我们已经越来越遥远了。我抱着我们的小女儿哭过不止一次,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他交流,怎样将他远走的心劝回我的身边。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我在家里唱歌,我看影碟,我一个人下棋,我一个人打游戏……可是我永远也无法摆脱心中的痛苦。终于有一天,我拨通了电台的情感热线,我向人们讲述了我的故事,讲那段窘迫但充满了快乐的时光,讲那驮在自行车上的爱情,讲我们现在的的状况。主持人沉吟了片刻后,她引用了那个故事,她说:“男方骑自行车去接新娘子,但有个习俗,男方不可以回头,女方不可以说话,在一个上坡路上,女方心疼男方,主动下了车,男方没有察觉,于是他们越走越远。听了你们的故事,我心情格外的沉重,其实,我们的爱情不都是驮在自行车上的吗?你的丈夫越走越远的时候,他却不可以回头,他也回不了头,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不可以选择沉默啊,我们要说出来,甚至我们要喊出来……”

我顿时茅塞顿开,是啊,我为什么要沉默呢?爱就要大声地说出来,说出来,他就可以听见!我的自行车是可以再回过头来将我驮着回家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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