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场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李蹊已经对玄州有所了解,玄州在大商皇朝的东北角,全州有四个府,分别是北方的安宁府,东方的温池府,南方的玄平府,西方的燕石府。
燕石府因燕山山脉、石铜山脉两大山脉得名。府内不算府治之地还有四郡,府治之地南邻武州,西邻禹州,北面就是李蹊所在的临原郡。临原郡因地势平坦,与草原相邻而得名,每年秋季都会遭到马游族的攻伐骚扰,临原郡东面面的北赤郡虽也比邻草原,但由于石铜山脉坐落在此,地势不利于马游族的骑兵攻伐,故而战乱较临原县,少了许多。剩余的木羽郡与上虎郡则分布于燕山山脉的南北两侧。
自一个月前平原县被攻破后,平田县与河山县就成为遏制马游族进攻的战前堡垒。李蹊等人要从临原郡出发支援平田县,则需穿过整个长丰县。
一刻钟后,李蹊跟着队伍走出校场,沿着官道向西北方走去。
“主人,有马蹄声,听声音最少也要千骑以上。”走了一天,刚刚埋锅造饭的养由基就听见马蹄声。
“能听出来从哪个方向来的?还有多远?”李蹊听闻有骑兵,顿时有点着急,面对步兵己方还能一战,要是面对骑兵突袭,那是毫无胜算,惊恐的士兵就足以导致己方崩溃。
“不要声张,快走。”见养由基指向白日里行军的方向,李蹊立即就向右侧的树林走去。
蔡饭等人见状也急忙跟上,就在众人即将进入树林的时候,听到有人高呼“骑兵来袭,列队竖长枪”。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缺乏训练的士兵,行军一天的疲惫,松散的队形,突然面对骑兵的冲击,就像是一大群羊群突然遭到狼群的狩猎,完全没有能力反抗。仅有部分老兵零星的反抗,在骑兵的冲锋下迅速泯灭。
李蹊等人站在树林内,向外看去。
何止千骑,隔着几百米,都能见到远处骑兵卷起的烟尘,近处地面上石子都在颤动,面对骑兵的冲锋,这群新兵毫无抵抗之力,骑兵所过之处,死伤无数,余者尽接四散奔逃,骑兵来回冲击了两次,步兵毫无阵型可言,骑兵此时却不急扩大战果,而是调转了方向,向着方齐冲锋而去。
方齐带着身边仅剩的几百老兵也向着李蹊所在的树林退去,见到三千骑兵调转放心冲自己而来,眼神中有些绝望,沙哑的喊出“列阵、竖枪。”
落马者仅二三十骑,一次冲锋就将几百老兵冲散,方齐死了,侥幸活命的老兵也开始四散而去,向两侧的树林冲去,那是步兵唯一的生机了。
“方齐已死,放下武器,降者不杀。”骑兵沿着两侧的树林来回清理,驱赶逃跑的士兵,开始抓捕俘虏。
李蹊见状,也开始安排蔡饭等人,在树林内收拢整合人手,正在李蹊准备向丛林内走去时,却在穿梭的骑兵内见到个熟悉的面孔。
只见那人带着几百骑兵沿着树林冲击两回后,来到一旁,翻身下马,恭敬的对中间之人说了些什么。
“一箭,你看此人是不是校场内陶校尉的副将。”李蹊指了指正在己侧树林边来回驱赶的骑兵头领。
“主人,我记得此人好像叫李元。”养由基顺着李蹊指的方向看去,“可是他旁边之人并不像是陶校尉啊。”
李蹊知道这事肯定与山贼叛乱有关,既然副将都参与进来,陶校尉肯定也参与进来,联想到在酒楼听说他没有支援平原县导致平原县失守,陶校尉有问题,很有可能是陶校尉与山贼勾结叛乱。但仅凭临原郡就算一时得势也是抵挡不住帝国的反扑,一定还有外援,马游族!
可仅凭马游族挡得住帝国的全力反扑吗?虽然帝国已经腐朽不堪,但病了的雄狮依然是雄狮。就算马游族倾尽全力也不可能占领临原郡的,陶校尉不可能不知道,为何会公然反叛呢?
不管怎样临原郡已经不再安全了。战争笼罩了这里,就算有马游族插手,帝国也会派兵平叛,要不然民心不稳,四处起义,那可比损失一个临原郡严重多了。
外面的行动已经快结束了,俘虏被分开聚拢,估计得有三千多人,比骑兵的数量还要多,李蹊看着刚回到身边的蔡饭问道:“大概收拢了多少人?”
“只有一千多人。还有好多人都跑散了。”
“慢慢来吧。安排他们站在百米外,佯装进攻吧,不需要真的冲出去,就是喊喊装装样子。准备好了派人告诉我下。”李蹊想了想,决定在撤退之前搞一波事情,毕竟现在局势越乱对李蹊越有利。
“有没有把握射死李元身边的那个人。”
“没问题,只杀他一个吗?”
“再加李元吧,如果还有机会,就随便射杀即可。”
养由基一手持弓,一手持箭。见到李蹊示意自己,直接拉弓上箭,弓开如满月,箭飞似流星,一箭未到,又射一箭,连射五箭,箭无虚发,一箭一命。
加上这边千人进攻的呼喊声,顿时引来了对面骑兵的骚动。
几个想要组织人手给首领报仇的小头领遭到养由基的射杀。已经有骑兵开始逃跑了,被分割成几团的俘虏见到机会,也渐渐骚动起来。
“他们头领已死,援军来了,兄弟们反抗啊。”
“冲啊,给弟兄们报仇。”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上千人的冲杀声越来越近,躲在暗处的利箭射杀了每一个试图组织反抗的人,已经有骑兵开始逃跑了,也有俘虏拾起自己遗弃的武器。
二十只箭很快射尽,也仅仅只射杀了二十人而已,但却摧毁了骑兵的指挥系统,无人统领骑兵反抗,没有阵型,没有速度的骑兵,甚至不如步兵。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反抗,李蹊见状,立即让养由基与蔡饭一起,将佯攻改为进攻。冲出树林的队伍成为压倒骑兵的最后一棵稻草。
养由基与蔡饭两人犹如出入无人之境,接连斩杀数十余人,骑兵慢慢开始崩溃了。
没人统领骑兵与开始时的勇猛判若两人,在养由基与蔡饭的冲杀下,逐渐溃散,已经有骑兵在叫喊中投降了。
厮杀的声音小了,零星的反抗在蔡饭的带领下,迅速被平息。这一次的厮杀让李蹊对蔡饭的勇猛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战场上不比没有弓箭的养由基差了,李蹊已经决定有机会一定要给蔡饭准备一对镔铁大锤。
战损很快被统计出来,还剩步兵2200余人,俘虏骑兵400余人,战马1000余匹。
有相当一部分的骑兵逃跑了,要不就算胜也是惨胜,当然现在也够惨,步兵损失了五分之四还多,击杀的骑兵还不到一千人,逃跑了一千多人。
安排士兵看押俘虏,打扫战场,李蹊拿着在在方齐身上搜集到的军用地图,陷入了沉思。
按照骑兵所说,他们是临原郡城的兵马,名义上是郡城的,实际早已经为陶家所掌控,此番前来也是陶家二公子带队,已经被养由基射杀了。因为临时通知,此番只是骑兵出战,临原郡城还有一万步兵原因并未调动。
现在方齐已死,不知道平田县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需要这么着急的去支援,但李蹊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去的,一共只有两千来人,缺兵少粮,缺乏训练,现在过去,除了让自己陷进去外没有任何用处。
最好是找到一处基地,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加紧训练,等待破局时机。
“主人,您要的对对临原郡熟悉之人找来了。”说完,养由基站到了李蹊身后。
“你对临原郡很熟悉?”
“是的,大人,小人自幼在临原郡长大。年幼时长随家父往来于各县城之间行商贩之事,故对这临原郡还算熟悉。”
“那你可知道陶家。”
“知道,在临原郡城就没有不知道陶家的,整个临原郡成有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们的,每年都有人因地租原因被陶家害的家破人亡,但由于陶家在临原郡权势太重,一直无人敢管。”
“你可知除郡城外哪一个县城与陶家关系最深?”
“自然是与郡城最近的毡县,毡县县尉陶平曾是陶家的门客,厚被赐姓为陶,此地是燕石府最著名的毛毡盛产地。”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小人告退。”
“主人,可是要打这毡县?咱们的兵力恐怕......”养由基见士兵已然退走,对着沉思的李蹊问道。
“不,咱们先打丘田县。”见养由基先是松了口气,听到攻打丘田县又紧张起来,李蹊指了指身前的地图。
“你看,这毡县地处临原郡城东北方向,地势平缓,四面无屏障,而且军队从临原郡城出发到毡县主城用不到两天时间即可,就算攻下来也守不住。
而丘田县就好多了,背靠北赤郡内的石铜山脉,县内丘陵繁多,不利于大部队骑兵展开攻击,就算有敌人来犯,也可以用小规模骑兵与之纠缠,不用担心被一口吃掉。这就保障了自己的退路。丘田县西面是河山县,咱们可以一边在丘田县发展,一边看局势变化,时机到时就直接介入战斗。
现在就是怎么拿下丘田县的问题了,县城兵力一般三千人左右。咱们只有2200人,算是俘虏也才2600余人。强攻就算攻下来也没有余力后续发展了,所以只能智取。”
“去把刘二叫来吧。”养由基闻言动身去找刘二了。
“主人,刘二来了。”
“刘二,你也知道有山贼叛乱的事了,现在临原陶家也参与其中,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参与,此番我们已经破坏了陶家的好事,现在想安全的离开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继续跟他们斗下去。”
“是,大人您说怎么办,吩咐就是。”事到如今,刘二知道李蹊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平等对话的了,态度放的很低。
李蹊见状知道这是人与人之间地位差造成的隔阂,以后不仅不会变小,还会越来越大,刘二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此番是派你去丘田县打探消息,县城是否关城戒备,你带几个人,连夜出发,得到消息后来丘田县城南三十里处找我们,务必在三天之内回复。”
“是,小人这就带人出发。”刘二说完便起身离开,找了几个在校场相熟的,换上便装,骑马而去。
“走吧,换个地方扎营,这里不安全。”看众人战场打扫完毕,李蹊起身带着部队向丘田县方向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