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元耀忽然犹豫了，欲言又止，他不敢保证，只是伸手揉着燕燕的头发。
人和妖，必须就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很不一定。
双方都是具备智慧的生灵，并非只能存其一方，也许有一种和谐共存的道路。
但是，因为具备智慧，因为人妖之别，两者之间总是发生摩擦，总是发生矛盾。
当有一个妖袭击人类城市的时候，此妖该杀不该杀？当有一个人屠杀妖族部落的时候，此人该杀不该杀？元耀想说，他们都该杀！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
人有恶魔，妖有恶魔。
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全盘否定！
元耀自我觉得可以保护无辜的人类，免受妖族的袭击，更可以拒绝屠杀无辜的妖族，把它们视作必死的异端。
面对燕燕的问题，他之所以犹豫，正因为如此，有时候必须选择，他不想欺骗她。
燕燕看着他的犹豫，神情一沉，双眸黯淡，缓缓挪动，跟元耀拉开了距离。
“燕燕——”
元耀微微一叹，终究没有开口解释。
“嗥——”
一记雷鸣般咆哮忽然响彻天地。
惊起阵阵飞鸟，簌簌而飞。
元耀等人纷纷把脸转过去，只见远处一个黑影疾速奔跑而来，渐行渐近。
直至黑影的模样渐渐清晰。
——恶人回来了，他扛着一个人。
像极了一个外出打猎，满载而归的猎人。
只是一转眼，恶人已然回到铁笼的附近，被他带回来的人，正是被释放出去的男人。
断刀插在男人的心窝。
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滴落，似断非断，快要枯竭了——男人吊着最后一口气。
男人把头艰难地转向铁笼，看着老者，透着一股绝望的眼神，还有一种“对不起，我尽力了”的无奈和失落。
老者神情悲恸，微微一叹，满脸漠然登时化开了悲意，双眸无悲无喜，一如死水。
恶人向着铁笼发出一声嘶吼，径自把男人摔倒在地，一把抽出断刀，彻底断绝了男人的生息，然后走近枯树，把刀重新挂了回去。
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什么即将降临。
老者忽然双手合十，盘腿而坐，神情庄严肃穆，喃喃：“我们送他一程吧！”
此话一出，穿着灰袍和白袍的两方人，仿佛暂时达成一致，齐齐学着老者，面朝男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元耀保持沉默，看着恶人。
只见恶人大步走了回来，右手拿着一把闪亮亮亮地剃刀，一屁股坐在男人尸体附近。手腕灵巧地一转，就把一块硬币之大的肉片，从男人的肩头削飞了起来。
肉片高高飞了起来，然后落进恶人之嘴。
“啊——”
燕燕看得不由惊呼一声，浑身发颤。
元耀伸手一把紧紧抱住燕燕，拧着双眉，恶人真他娘就是恶人，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混蛋！
简直就是嗜血的野兽！
元耀攥紧了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
恶人拿着剃刀，再度熟练地削了一片肉，手腕一震，肉片迅速飞过来，穿越铁笼，吧唧一声，准确落在老者的额头。
老者浑身一颤，任由肉片的滑落，始终保持着双手合十的状态。
这份定力，让元耀刮目相看。
但他更觉得恶人的做法实在太可恶，有必要这么羞辱老者？妈蛋！
“你他妈还是人？！”元耀破口大骂。
恶人唰一下转头看向元耀，眯着眼睛，射出两道令人心悸的光，直刺元耀的眼眸。
元耀忽觉一股凉意流遍全身。
他要做什么？
只见恶人站起身，大步走近铁笼，把它打开，伸手一把提走元耀。然后走回去，把他扔在男人尸体的附近。
“吃！”
恶人吐出这个字。
元耀果断拒绝：“吃你妈批！”
恶人轻蔑地瞥一眼元耀，然后凑近男人的尸体，剃刀一旋，削了一块肉片，左手拿着它就往元耀的嘴巴里面硬塞。
鲜血沾满了元耀的嘴。
腥甜的气息灌满了他的鼻腔。
令他大感恶心，肚子里像有无数只老鼠正在闹腾狂欢，剧烈翻涌。
元耀死命地咬紧牙关，任他怎么用力。
“啪——”
恶人狠狠扇了元耀一记耳光，用力过猛，直接打掉了元耀一颗牙齿，把他扇倒在地。
“帅哥哥——”
燕燕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很大，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
元耀吐出那颗牙齿，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朝着燕燕咧嘴一笑，然后向着恶人，平静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斩妖除魔？”
“妖！统统杀掉！”
“呵呵，你跟妖有什么区别？”
恶人猛一下凑近元耀：“我是人！”
“人？！放屁！”元耀大骂，“你他么才不是人！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哪里还有人的模样？！斩妖除魔，首当其冲就是你！”
“我……我……我……”
恶人双手抱头，踉跄后退，似乎深受打击。后退十余步，忽然站定，直定定看着元耀，右手一抬，指着挂满武器的枯树，说：
“去！拿！单挑！”
元耀抿了抿嘴，暗骂自己蠢货，妈蛋，玩大了，一时装逼就得付出代价啊！
原以为可以唤醒恶人内心的善良，却不料唤醒了他的杀意。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各位观众，在线等，好急的。
元耀一边转身走向那颗枯树，一边偷瞄着铁笼里面的他们，心里乱成了一锅。
不知道燕大大的剑意还有存货不？更不知道让燕燕说一句‘师父，救我’有用不？
元耀走近枯树，看着各种武器，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该选哪种，恰似先前男人的纠结状态，最终还是选了那把断刀。
以它开始，就以它结束吧！
元耀拿着断刀，面朝恶人。
双方默然对峙，气氛渐渐压抑。
逼仄的铁笼里，笼罩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老者忽然低声喃喃：“让我们送他一程吧！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其他人默然点头，用行动回答了老者的话，朝着元耀，拜了三拜，念念有词。
燕燕看着他们这种举动，心都快碎了。
帅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此时此刻，气氛忽然一变。
恶人大步流星冲向元耀，扬手就是一掌。
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元耀连忙侧步一移，堪堪躲过了这一掌。
可恶人的反应速度更快，登时收掌，稳住重心，狠狠踹出一脚，踢中了元耀的大腿，把他踢到在地，随即重重再补一脚。
元耀被踢飞了出去，直至撞到铁笼，摔倒在地，喉咙一腥，当即喷出一大口鲜血。
“帅哥哥，你怎么样？”燕燕用力挤着铁笼的钢筋，脸蛋都被分出了一团一团，恨不得钻出去帮元耀，她的眼眸里盈满了泪花。
“咳咳咳——”
元耀剧烈咳嗽，胸膛被恶人踢了一脚，像炸了一样，进气少出气多，说话非常痛苦，但他仍然挤出一抹微笑。
“没……咳咳咳……”
“帅哥哥……”
燕燕伸手抓着他的臂膀。
恶人一步一步从容走近元耀，直直看着他，像极了即将发动最后一击的猛狮。
“帅哥哥，恶人他来了，你快逃啊！”
燕燕看着渐行渐近的恶人，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最终牙一咬心一横，问：
“帅哥哥，我是不是替你说一句‘师父，救我’，你的师父就会附体，帮你战斗？”
元耀一愣，这种逻辑有点可以！
可燕燕是怎么知道的？！
只听她一句：“师父，救我！”
